朝露未干,一抹玄衣立于庭院
“主公,苡兒姑娘多年憂思,于昨日去了……”老管家聲音悲涼
身影仿佛一晃,卻又定住,哽咽:“走的可安詳?”
“主公派去的人盡心侍奉,怎奈苡兒姑娘一心求死,再好的藥也是無用啊!”
“你是怕我遷怒于照顧她的人吧?”聽此,老管家心里咯噔一下
“主公,苡兒姑娘是心病,常年如此,這樣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啊!”老管家這樣說也是為了自己公子心中的結(jié)啊!
“你下去吧!好生安葬了她!這十里彼岸花是她最后的要求,便安于這里吧!”說完轉(zhuǎn)身離去!仿佛一下老了好多!老管家也沒辦法,只能嘆息離開!
苡兒,你最終還是不能原諒我!哈哈哈哈……好一個死生不復(fù)相見!
十五年前!她五歲,他十歲!
她,上官苡兒,上官家的掌上明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打娘胎里出來便許給尚書府的大兒子尚連,兩人自小便在一起,從她記事起就跟在她連哥哥的身后!左一個“連哥哥”右一個“連哥哥”,這一跟便是五年!她十歲,連哥哥十五歲!他十六歲
這一年,宮廷政變,老皇上忽然得疾病薨逝,未留只言片語引的眾皇子們爭權(quán)奪利,就在這時他出現(xiàn)了,如救世主般拿著遺詔出現(xiàn)在朝堂宣布小皇子齊楓即位。這一宣言無疑如一顆重磅炸彈惹得朝堂非議連連,眾所周知小皇子生母生份卑微,但無奈此遺詔由赤羽炎頒發(fā),而四周又是眾多刺客埋伏也只能如此!
不久便舉行登基大典,而上官苡和尚連因年歲與小皇子差不多便進(jìn)宮陪讀,而朝堂之事則有赤羽炎代勞,要說這赤羽炎也是皇家歷代暗羽接班人年僅十六,便手段毒辣,代理朝堂之時便除去毒瘤,讓自己勢力擴(kuò)充,也總為政治清廉,百姓安居樂業(yè)!
而他也不忘職責(zé),每日向小皇上嚴(yán)明朝堂之勢,久而久之便注意到了哪個小不點上官苡,容色雖言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白白嫩嫩。一天他逗她“苡兒,你這么漂亮,以后嫁給我當(dāng)夫人好不好”
“不,娘說了我喜歡誰就嫁給誰,我喜歡連哥哥,以后嫁給連哥哥”舉起肉乎乎的小臉,一本正色的說道
“哈哈……那苡兒喜歡炎哥哥好不好?炎哥哥幫你保護(hù)父母,保護(hù)你好不好”
“這個嘛!”她猶豫了,雖然不懂為什么他對她這么好,可是她卻感受的到他對她的好“你確定你會對我喜歡的人都好么?”
“當(dāng)然了,那苡兒以后嫁給我好不好?”他自己也感覺有種哄騙小孩的沖動
“娘說,不要輕易許諾,等我十六歲了再告訴你好不好?”黑眸一閃一閃
“好!那我以后有好東西都給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呢?”
“苡兒什么都不要!就要所有人都好好的!”搖頭晃腦好不可愛的
“真的什么都不要么?”
“嗯……吃的可以么?苡兒愛吃好吃的”
“好!有了好吃的都給你送過來!”
就這樣,在美好的年齡遇見了美好的人
就這樣,過了六年!六年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她十六歲,他二十一歲,他二十二歲
六年,足以改變很多人和事,六年他用他手里的權(quán)利去為她找遍天下奇珍異寶!這六年但凡她的都是最好的,一時間都在傳說攝政王愛上了上官家的大小姐,好事不遠(yuǎn)了!而每每此時也只有上官大人才會與其妻子說道“唉!也不知道苡兒是如何想的!”
“不求她嫁與王家,只求她能安生,”苡母滿足的說道
“是啊!如今這天下,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涌,這攝政王多年如一日,可凡是常人怎么可能沒有欲望,而皇上雖受人尊敬但君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上官天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如今看似太平的天下
“唉!隨緣吧!一切不可強(qiáng)求,只要咱們苡兒好就好!”天下父母都一樣,孩子好就好!
時光來了又去,一切都不復(fù)當(dāng)年哪個青澀的模樣!
花園里,尚連立于池塘邊,忽的一雙手捂住了眼睛,“猜猜我是誰?”雖故意加粗了聲音卻依舊抵不住清泉般的聲音落在心上!
于是一雙粗大的手撫上芊芊玉手,聲音里凈是寵溺“苡兒,別鬧”
任大手拉著小手,“不好玩,你一點都不配合,每次都被你猜出來了!”佯裝生氣的背過身去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只有你愛玩這種游戲!別生氣了好不好,來我給你變朵花出來”于是手從頭上一擾,便在發(fā)髻上插了一多美麗的花
“好棒耶!連哥哥,暫時原諒你了……”
時光就是這么美好!匆匆而過,還未沾上其它顏色
而這也被其他人看到!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而十六歲,大權(quán)全權(quán)交于皇上!普天同慶一切按規(guī)行走,卻不想最后皇上又讓人頒布一道圣旨“上官天接旨”
“臣接旨”立即上前行禮叩拜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上官苡才貌雙全,盛得朕心,又有母儀天下之風(fēng)采,特宣布于一月后迎娶,居住朝露宮,欽此”
此旨一出,朝堂議論紛紛“眾愛卿可是有何意見么?”年齡雖小氣勢卻不小
“上官大人,還不快謝恩!”小太監(jiān)提醒到
“臣謝恩!”行禮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就這樣,退朝!”留給大家一個背影
“恭喜上官大人”
“……”
到處一片賀喜之聲,而上官天卻毫無喜色
而這時,偏殿也不消停“皇上,為何今日頒發(fā)這道圣旨,可曾問過苡兒的意見?”其威不言而喻
“赤羽炎,請搞清自己的位置,我娶誰跟你有關(guān)系么?別忘了,我是皇上,你只是臣”
“那皇上這可是要卸磨殺驢?”
“赤羽炎,不要太高看自己,你隨位高權(quán)重,但暗羽是直接聽命于我,隨時可以易主”
“好,很好~”說罷,拂袖而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苡兒,你跟我走好么?”
“炎哥哥,我不能走!走了我家人怎么辦?”
“苡兒,難道你要嫁給他么?你說好了,十六歲就答應(yīng)我的”
“是啊!可我不是還沒給你答案么!謝謝你這輩子待我如初!可我真的不能走”
聽到這個答案,傲世群雄的赤羽炎感到無奈!一把上前抱住了她,“我陪你,不論哪里我都陪你”
“好!”
就這樣!彼此約定!不知不覺一個月來的如此之快,婚期前夕一直都是尚連陪著上官苡,“連哥哥,苡兒以后不能在陪著你了,新軍即位不能落人口實!”
“苡兒,記住,我永遠(yuǎn)都是你哥哥,你若不想嫁入皇家,那我便冒天下之大不諱娶你,不過你放心,婚后我便送你游山玩水,依然只是我妹妹!”
“連哥哥”兩人相擁,一切盡在不言中,而遠(yuǎn)遠(yuǎn)的有個人卻將這一幕看的清楚,但未聽清,因為他不想讓苡兒覺得他是在監(jiān)視她
十里紅妝,萬里晴空,迎后大典萬人空巷一片熱熱鬧鬧,鳳冠霞帔,風(fēng)光出嫁,舉國同慶……
“啊!你是誰?上官苡呢?”醉酒的人兒卻在此時無比清醒
“我是暗羽赤羽炎下第一美人魚沁”
“她們?nèi)四兀俊北蝗似垓_的感覺第一次火大,堂堂一國之君,皇后居然被臣子掉包
“來人,全國搜找赤羽炎!不論何種方法只要將人留一口氣帶回就行”
“是”全國出動,一時間都知道皇后掉包
而此時,木屋里一俏女子卻睡得香甜,睫毛微顫可知人兒不久將會醒來,伴著一抹斜陽,人兒醒來,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空氣,一切都是陌生的……
揉揉頭,這里是哪里?“娘,娘……”準(zhǔn)備起身,卻見一人走來“苡兒,你醒了?”喜上眉梢的男子
“炎哥哥,這是哪里?我為什么在這里?”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這里是離皇城不遠(yuǎn)的一處云之顛上,沒人能找到這里!我?guī)汶x開了皇城,你家我已派人保護(hù),沒事的!”
“可是,你怎么能這樣,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你讓我剩下的親人怎么辦?”眼里有了一抹怒色
“那你讓我怎么辦?看著你為后?我沒有那么大肚量!”
“可是,你這樣會讓所有跟我有關(guān)的人陷入險境的,我怎么能這么自私?”
“苡兒”聲音里多了一絲不容挑戰(zhàn)的威嚴(yán)“我這一輩子唯皇命是從,一輩子高權(quán)厚祿,是你點亮了我如死水一般的人生”濃情蜜意的繼續(xù)表達(dá)“苡兒,我會時刻關(guān)注下面的情況,你放心,他不會那么不顧大局的,苡兒嫁給我好不好,給我們一年的時間,等形式淡了,我們便回去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擔(dān)心!”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么?皇位我都做過,還有什么我做不到呢?”
“那好,我相信你”
就這樣,有時候明知道有些事是騙人的,卻依舊讓自己沉淪,只為享受片刻美好
就這樣,與世隔絕的過了一年,美好與痛苦并行的一年,平凡夫妻的生活,因為有了一對龍鳳胎而更美好!大的是男孩叫小廉,小的是女孩叫小愛,這一年雖然她嘴上未說但也知道,她一介女流根本沒什么本事回家,而她也知道不論家里有何變故,她的連哥哥一定會幫她照顧家里,于是,她一直在等,等回去的機(jī)會
終于,這一天,喂飽孩子后她回去了,回到熟悉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上官府已經(jīng)變了,變成了魏府,于是上前問“你好,小哥請問以前這家人呢?”
“你是什么人啊?”一臉戒備
“我是遠(yuǎn)房親戚,來投奔他們的”還好來時已換了衣服,看起來更增加了可信度
“那你算是來錯了吧!去年上官大小姐逃婚,皇威震怒,牽連誅九族,上官大人請求看在三代元老份上不要牽連其他人!加上尚書家求情,放了其他人但要上官家一家男的以死謝罪,女的不論官階大小一律充為官妓,于是尚書公子求情,念上官夫婦年齡大了,求放過,而皇上卻說要放也可以,那就讓這唯一的尚書家公子進(jìn)宮貼身侍候,而這居然答應(yīng)了,尚書府一家哭成淚人了,也沒收回皇命,但允許一個星期內(nèi)為尚書家留下子嗣,但女人要欽點才可以,于是他點了一直愛慕尚連的誼紅坊的頭牌秦青,且日日加了迷情藥,一個星期后不論有沒有子嗣都是皇恩浩蕩,而尚家公子也最終做了大內(nèi)總管,子嗣也不負(fù)眾望有了大胖兒子一對,而這一系列打擊太大,上官大人終于前個月郁郁而終,上官夫人看破紅塵出家了!唉!命苦啊”一邊說一邊嘆息,多不覺女子已捂嘴淚流滿面的走了
原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你根本沒想到曾經(jīng)一起的玩伴會如此殘忍待你
一邊走一邊打聽,上官夫人的出家地方,都道是在皇宮里,于是她終于去了皇宮,去了哪個曾經(jīng)一起成長的地方
“齊楓,我回來了!”
“苡兒,你終于回來了?這一年多你去哪了,為什么要逃婚?我喜歡你你不知道么?為什么要離開我”狠狠地質(zhì)問
“對不起,對不起……”一邊哭一邊說
“不要哭,我不喜歡看你哭”說著摟著她入懷,親吻她的眼睛“苡兒,回來好不好,你這一年我不過問,好不好”
“你覺得可能么?我已經(jīng)嫁人了,而且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苡兒,你當(dāng)初走了,想過我被天下恥笑么?我這個皇上就這么沒脾氣么”
“你是皇上,什么女子沒有?為什么非我不可?”
“我就只要你……”話還未說完就被匆匆進(jìn)來的人打斷
“苡兒”一聲尖細(xì)尖細(xì)的嗓音傳來,進(jìn)來一個熟悉的聲影
“連哥哥”頓時喜上眉梢跑過去,抱上來人,身形一頓,覺得有些尷尬可她卻依舊說“不論你是什么樣,我都有你,是你幫了我,連哥哥,謝謝你,但也對不起”
“傻丫頭”
“看來我又錯過了什么?”不知何時赤羽炎已來了“齊楓,這一年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知道我找你過分,你還不出來,看著我傷害別人,這樣都激不出來你,看來確實沒什么在你眼里值錢了”
“暗羽出來的人,沒什么能困住”又是冷漠的能殺人的眼神
“炎哥哥,你說你知道這一年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那都是我的家人啊!”
“苡兒,苡兒不要激動”尚連拼命拉著上官苡
“放開她,她是我妻子,是我兩個孩子的娘”
“赤羽炎,我恨你”上官苡惡狠狠的說著瞪著
“齊楓,當(dāng)初遺詔確實是你即位但也說若你不是明君便傳位四皇子,如今我便替天行道”說著瞬間出手,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齊楓,卻被更近的尚連擋了,上官苡只覺得扶著自己的人一下走了,轉(zhuǎn)眼便是尚連為齊楓擋匕首的情況“啊!連哥哥,不要,連哥哥……”說著立馬跑向尚連,讓他枕在自己懷里
“苡兒,……苡兒不要怪……怪任何人,記住……你父親不怪你,家人不怪你……所有人都不怪你,我……我也不怪你,好好照顧自己……”還未撫上臉龐的手就這樣落了
“啊,啊!尚連”就這樣心也死了大半,眼神失去光輝,失魂落魄的站起來“哈哈哈哈……你們都說愛我,不都是在寂寞,黑暗時的陪伴么,口口聲聲愛我,卻用盡手段傷害我,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管,也不想去過問,你們隨意。哈哈……”
最終,天下易主,赤羽炎榮登寶座,但上官苡卻從不踏進(jìn)這里半步,只在城南郊外陪著已故的父親和尚連,赤羽炎就在這里修了一座房屋,她住房屋最北邊,大片大片荒地,撒滿彼岸花的種子,鮮花盛開時便坐在墳前與他們說話,而赤羽炎在沒有她的天下下也禪讓與賢,將孩子交于上官夫人扶養(yǎng),與尚家孩子一起長大,也來了這房屋不過卻在最南邊
因為苡兒說過“死生不復(fù)相見”,就這樣五年后上官苡依舊沒有熬過,終于去見她父親了……
“苡兒,如今你也走了,就我一人在這世上,死了也不讓我去看你,這是不是對我的懲罰?罷了,能跟你在同一屋檐下這么久我也無憾了”
若有來世,我定做個有情人,不在以權(quán)弄勢,不在不為你考慮,苡兒,再等等我不久便去陪你好不好!黃泉路上太孤單,我每日在彼岸花里跟你說話好不安!
再等等我!下輩子不在要這沒有你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