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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棗子八月梨,九月柿子亂趕集。
家鄉(xiāng)有三種棗:七月紅鼻兒的大棗,又叫山棗,長在高高的樹上,晃一晃,棗子掉下來,砸在頭上,邦邦硬,生疼;同屬珍珠般的酸棗,長在矮樹棵上,漫山遍野,樹上滿是棘針,酸里帶甜,酸甜可口;再有就是同名不同類的軟棗了。
軟棗與大棗酸棗根本沾不上邊兒。它為柿樹科,柿屬植物,只不過它形狀像棗子,比酸棗大,山棗小,沾上了一個“棗”字。軟棗不會在七月收成,一般過了九月才收獲,越晚越甜,越好吃。
軟棗樹和柿子樹看上去幾乎一樣,葉子也相似,不掛果實的時候,有時不好分辨。軟棗樹枝杈細長茂密,春天開細碎的花,而柿子花較大方,小燈籠狀。軟棗開花結果與柿子幾乎同步。
我們家鄉(xiāng)柿子有牛心的和扁平兩種形狀,扁平的又叫水柿,一般都是澀的。
等到柿子逐漸長大,有些會變紅,成為耀眼的小紅太陽,我們就像猴子一樣爬到樹上摘了吃,稀軟甜蜜。實在夠不著的,就留給了快樂的小鳥。小鳥也不稀罕的,最后會自然跌到樹下,摔得星星點點。
陰歷九月摘柿子,可以放溫水中浸泡,注意保持水溫,時不時換水或燒火保持溫度,三五天后,逐漸脫澀,脆甜可口,俗稱“攬柿子”。
更多的柿子是做柿餅子。柿子先要削皮。小時候有一專門工具叫鏇車。有車床和鏇刀兩個部分。車子主體是木頭打造的,頭上有三根突出的細長的粗鐵絲,可以把柿子底部貫插固定在上面,右手搖把,左手握刀,在柿子旋轉過程中去皮。
削了皮的柿子渾身濕粘,晾曬在秫秸扎的“薄”,薄鋪在搭起的棚桿上,叫薄棚,專晾曬糧食瓜果。
過一段時間,柿子開始變軟,用手上下來回捏平,再繼續(xù)曬,不斷捏,不斷曬 ,最后完全平了,干了就放筐簍里,上面蓋早先削下的曬干的柿子皮,柿餅子身上長出一層白粉狀的“醭”,柿餅即成。
還可以把削了皮柿子用麻線串成一長串,掛在樹上曬晾干了,不用反復捏來捏去,直接拿下蓋皮長醭,此為吊餅。吊餅干長,口感硬。
奶奶在世的時候曾告訴我,她家住在柿子溝,原先家釀一種柿子酒。我問過怎樣個釀法,奶奶給我比劃描述過,但我最終沒有搞明白。不過,想起來那酒也甘洌,醇香。
柿子喜慶,惹人喜愛;軟棗黑小,讓人忽略。于是,很多人不熟悉軟棗。
軟棗樹在堰邊地頭。軟棗密密麻麻長在樹枝上,有兩個種類:大如葡萄的,俗稱黃大肚;小似黑葡萄干的,都和柿子一樣澀。
軟棗熟了,黑乎乎,斷斷續(xù)續(xù)落到地上。
收獲軟棗要在深秋,多是深秋下霜之后,軟棗葉子落光,樹上只剩了軟棗。
地里收完了莊稼,刨完了地瓜,騰出了地面,就可以帶著長桿,挎筐挑擔收軟棗。一桿子打下去,軟棗紛紛落下,然后拿著瓢頭撿拾,最后匯集起來,運回家,同樣曬在薄棚上,干了,用簸箕簸去長在底部的小把兒,儲藏即可。
柿餅和軟棗都可以賣錢。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柿子樹軟棗樹都是重要的經(jīng)濟樹木,產(chǎn)量大,價格低。
有時糧食不夠吃,有些人拿柿子軟棗摻雜面里,可以攤煎餅蒸窩窩頭。吃多了軟棗,會脹飽,放響屁。
軟棗里面有核兒,有的不止一個,也有個別無核的。
熟透的軟棗渾身黑。冬天小孩子不常洗手,手背上會皸裂,長出一層黑灰,和黑軟棗一個顏色。大人常用小黑爪子抓軟棗分不出顏色來笑話小孩子不講衛(wèi)生。
山上的柿子樹軟棗樹往往連成片。柿子樹和軟棗樹可以相互嫁接。柿子個頭大,產(chǎn)量高,好采摘,于是許多軟棗樹嫁接成柿子樹。有的軟棗樹上既長軟棗,又長柿子,更絕的是,同一棵樹的柿子既長牛心柿,又長水柿。
村里人喜歡房前屋后栽樹 ,柿樹是很多人家的首選。直接栽在當院中。果實累累,火紅的柿子代表紅紅火火,事事如意。
也有不少栽棗樹和栗子樹的,大概有紅火和早生立子之意。
酸棗屬野生,渾身是刺,沒有直接栽的,多是屢生長大,后都嫁接為棗樹。
軟棗樹栽的更少了,即使栽下,最終也是為了嫁接成柿樹。
柿子軟棗掛在枝頭,更是鳥兒的美餐。鳥兒聚集在樹梢上,嘰嘰喳喳。
每年收柿子,打軟棗,人們總會把樹梢上的留給鳥兒,好讓它們在冬季里有口吃的,活脫脫山里人的善良與寬厚。
先前,七八月打棗;九月下柿子,曬柿餅,打軟棗,很是忙碌一陣子。
現(xiàn)在村里人年齡大了,很少有人能到山上摘柿子,打軟棗了,倒是很多柿子樹讓人挪到了城里。
目前市場上棗的種類繁多,還有了冬棗。比較火爆的倒是酸棗,收購價格飆升。這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睡眠不好,酸棗仁可入藥,催睡眠。
柿子的種類也不少,很多嫁接的柿子會脫澀,可以直接摘下來啃吃。
軟棗依然不聲不響,不溫不火,似乎讓人忘了它的存在,偶爾出現(xiàn),讓人奇怪是什么稀罕物,新品種呢!
每年,留在樹上的柿子越來越多,尤其軟棗常常無人問津。如果有當年奶奶家的方法釀酒,那該多好啊!好在成全了鳥的日子更加滋潤。
想象雪后的柿子樹和軟棗樹,玉樹瓊枝,隱隱透紅的是柿子,透黑的是軟棗,可看可吃,別又一番風情在里頭。
? ? ? ? 2024年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