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二)同君陌路

  屋里就剩下他們兩人,少年走近杜禹纖,將他手上的笛子一把奪回

  “以后別吹這個了。”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東西

  杜禹纖則是一副:我不會吹笛子怪我咯的表情。盡管心里還是微微有些感動的,被大佬罩著的感覺就是這樣么?

  “我想問下,蕭蘊枝是誰?我這個身體的主人?”

  柳清芫的動作停住了:“是,他是我恩人。”

  再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柳清芫已經收拾好了行囊,轉過身看了杜禹纖一眼,欲言又止。徑直走出門外,見杜禹纖還站在原地,只得喚了聲

  “走。”

  這時杜禹纖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才一夜之間傷勢就差不多痊愈了,對此,杜禹纖已是見怪不怪了,世界那么大,奇葩哪能少?

  走出客棧,背后的小二還在喊道

  “客官慢走。”

  

  “欸,清芫兄,我們這是要上哪去?”

  “去找蕭大哥。”

  “我說清芫啊,走路這么累,為什么不騎馬?”

  “不必。”

  “清芫,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哈哈哈,比我小,我十九,快叫聲兄長來聽聽。”

  “……”

  這一路下來,杜禹纖被甩了無數次冷臉,回想起之前柳清芫把他當成是那個蕭什么人的時候,要多親切有多親切,而現在,柳清芫那張冷的如同月光一樣的臉都不曾對他有過任何表情,除了冷漠就是冷漠,這差別待遇不要太大。

  杜禹纖隨手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邊無聊的咬著,盯著柳清芫的背影看了又看,腦子里已經歪歪出了不知道多少柳清芫的女性形象……

  “上馬。”感到背后被人一直看著很不舒服,柳清芫就停下來,拍了下馬背,示意讓杜禹纖坐上去,聲音很輕,但還是一臉冷漠。

  杜禹纖聽到這兩個字,想也不想就竄上去了,柳清芫則是牽著馬繼續行路。

  “你不累的嗎?”

  “還可以走一段。”

  倆人從鈴蘭鎮內走到鎮外,少說也用了四五個時辰了,杜禹纖那種整日宅在電腦前的人缺少鍛煉,自然受不了這樣一直走,他現在是打內心佩服古代人了。

  他看著馬下的人,忍不住語調怪異的說了句

  “清芫兄啊,你不上來坐,我就感覺我在虐待你一樣,心里很是不安啊。”

  柳清芫一抬頭,兩人的目光便交接在了一起,下一秒,杜禹纖就后悔說那句話了。柳清芫腳一蹬,輕松的坐上了馬背,杜禹纖則被他扔了下去

  “如若杜兄執意要我坐,那我便坐罷。”

  杜禹纖扶著腰,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白衣上布滿了塵土,他拍拍手掌,拍掉了一些泥土,無奈的看著馬上的柳清芫

  “哎喲喂!用不著這么狠吧……”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更何況他也不了解柳清芫這個人,萬一要是不小心惹大佬不高興了,被他給丟在這荒郊野外,指不定就暴尸荒野了,死相這么難看,才不要勒!

  “牽馬,繼續行路。”

  柳清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個角度讓杜禹纖覺得自己變得更渺小了,只得默默過去牽馬,那馬的眼神似乎也在鄙視他……杜禹纖拍了馬一下:“快走快走,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這時,馬突然前蹄離地又猛地側了個身,要不是杜禹纖及時躲開,估計又要與大地母親相擁了,處事不驚的柳清芫一邊撫摸著黑馬,一邊用極為幽怨的眼神看著杜禹纖

  “小黑不喜歡靠近其他人。”

  那頭名喚“小黑”的馬仰著頭,在享受著來自它主人的溫柔撫摸。

  “黑色的馬就叫小黑,那白色就是小白?”杜禹纖問出這個問題后,柳清芫停下了撫摸小黑的動作,對著他微微點頭

  “嗯。”

  “這名字取的我給一百分!”

  柳清芫又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杜禹纖

  “一百分?為何杜兄很多時候說的話總是讓我很費解?”

  杜禹纖大悟,這里不是他們那個時代,很多詞都還沒出現,所以柳清芫這老古董自然是不會懂得。

  “這個啊,是我們那邊的說話方法,你不習慣自然是正常的。”

  “哦……”

  

  夜幕已降臨,竹林被月光照耀著發出幽幽微芒。兩人找到一個稍微隱秘點的山洞,這個高約七尺的山洞剛好夠兩人鉆進去休息,又不容易被發現,看過里面沒有危險的東西后,兩人簡單的收拾了幾下便在這里休息了。

  柳清芫把小黑安置好后四處收集了一些樹枝,杜禹纖就坐在用樹葉鋪滿了的地上這么看著,不一會,柳清芫就把火生好了,兩人圍著火堆取暖。就這么呆呆的坐著,大約過了一刻鐘,兩人一句話也沒說,杜禹纖忍無可忍率先開了口

  “柳清芫,我問你,現在大概是什么時候了?”

  “約莫丑時。”

  柳清芫回答的干凈利落,每句話都不超過十個字。

  “入秋了……”柳清芫繼續說道

  那邊是十月,這邊亦是十月,杜禹纖抬頭看著那輪滿月,再看看眼前這個穿著和李白相似的人,不由得想起了他的詩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從來沒有體會過離別竟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早知道國慶就回家了。

  杜禹纖感到右肩一沉,低頭看去,發現柳清芫已經靠在自己肩上睡著了,杜禹纖感到一陣酸痛,就干脆把他的頭放到自己腿上,然后雙手抱頭,躺在地上,望向空中。

  和柳清芫認識也就這么兩三天的時間,杜禹纖卻莫名的依賴他。對于柳清芫這個人,甚至是他現在這具身軀的主人他一無所知,杜禹纖的觀念很簡單,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哪天突然發生什么事就回去了,或者是在這個時代一直生活下去,以后再娶個女人結婚生子,他這一輩子就這么過去了。

  至于現在要怎么找回蕭蘊枝,然后能不能成功回到自己的時代,就只能先跟著柳清芫走走看了。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杜禹纖終于盼到太陽升起,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可還能回得去?起身簡單收拾了下就找東西吃去了,雖然在野外沒有實戰經驗,但是之前也陪舍友看過幾集貝爺,所以他對自己還是有那么一點信息的。

  為了避免和柳清芫走散,他只是在附近轉轉,轉了大半個小時,杜禹纖什么也沒找到,原本打算回去的時候,一汪清泉頃刻間映入眼簾,不知泉水的深淺,倒是能看透泉底。古時候的水都那么清澈明亮,杜禹纖不禁感嘆道:要是現代還有這樣清澈的泉水,不知道有多珍貴,說不定還被規劃成重點保護景點。

  他俯下身,望著湖底似乎出了神,黑色的長發落下來一撮,水中的人不是他自己的模樣,一雙深邃細長的眼睛很是撩人,眉如山峰,瞳似柔水,輪廓分明,額頭綁著一條藍色綢緞。

  “想不到這個人居然和我一樣,長的這么英俊瀟灑。”

  “蕭大哥在蘭陵城是出了名的俊秀佳人。”

  背后那清秀的聲音嚇的杜禹纖差點跳起來,循音望去,白衣少年雙手抱胸悠然坐在樹上,傲氣凌人地看著湖邊的人。

  杜禹纖倒吸一口氣:“你走路怎么就沒個聲?”

  柳清芫扔過去一個果子,左手一撐,姿勢瀟灑的從樹上落下來,很是輕盈

  “習慣了。”

  杜禹纖不再跟他計較,自顧自啃噬著半生不熟的果子,雖然十分的酸,但是只要能填飽肚子便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原本杜禹纖是打算自己出來找吃的,結果卻一無所獲,看著柳清芫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果子垂涎欲滴,沒想到柳清芫明明比自己晚起還能找到這么多果子,實在是佩服。

  休息夠了,收拾好了,是時候上路了。柳清芫告訴杜禹纖,他們正要去往蕭蘊枝的故鄉,蘭陵城。蕭家在蘭陵城中的地位已是相當的高,蕭蘊枝雖然不是嫡出的,但是以他的長相和:才華也足以讓眾多美人爭著搶著要以身一???:,相許。

  蕭、柳兩家的家主,曾經是世交,只是在兩個月前,兩家的關系突然發生了巨變,鬧的不可開交。原本關系甚好情同手足的柳清芫和蕭蘊枝兩人也因為這件事不再經常見面了,偶爾遇到也只能匆匆寒暄幾句便要分離了。

  那天柳清芫本是去玲瓏鎮辦事,卻不料走到半路遇到幾個山賊攔路,柳清芫將其中一人打成重傷,其余的人見狀知道打不過,只好連滾帶爬地拖著受傷的人逃了。

  這一來,被他們拖延了些時間,就沒法在天黑前趕到鎮上了,看見那個破廟后打算進去躲雨,哪知道一進屋就看到身負重傷的蕭蘊枝……

  傷勢不能拖,柳清芫只得帶著蕭蘊枝繼續趕路,好在他們到的時候,有家旅店尚未關門,旅店老板看見蕭蘊枝這幅模樣也沒有多說什么,就讓他們住下了。

  “所以你打算去蘭陵城開始查起?”

  “嗯,蕭大哥這件事我一定要查!”

  柳清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堅定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擔憂。僅僅兩月未見,蕭蘊枝就出事了,也不知道現在蕭家那邊知不知道這件事,萬一這個冒牌的蕭蘊枝被人看出了馬腳那就更麻煩了,只不過,此事的真相柳清芫是鐵定要查它個水落石出的!

  借尸還魂嗎?還是說靈魂互換?蕭蘊枝的魂魄去往哪里,即使他蕭蘊枝早已魂飛魄散,柳清芫也要找!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去找。

  

  “你說他是你恩人,那他到底對你有多大的恩情值得你去這樣做?”

  杜禹纖被柳清芫這樣堅定的信念震撼了,能用自己性命去抵上的恩情,是要有多大?

  “那個時候只有他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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