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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注意她三分鐘了。

從她上火車剛坐到我面前開始，我一眼就被她迷住了。

她的頭發長長的綁成了馬尾辮，那種大街上處處可見的樣式。即使是最普遍的樣子也掩飾不了她的光芒。

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她身穿一件黑色長羽絨衣，在羽絨衣的覆蓋下可以看出她曼妙的身姿和細長的小腿。

從她坐在那里開始就一直塞著耳機，看著手機。那種與世隔絕的樣子真讓人心生向往。我朝前坐了坐伸了伸頭，看向她的手機屏幕。

她這樣一個氣質女孩會看些什么節目呢？她肯定不喜歡看普通女孩子愛的韓劇吧，也不會看那些沒有品味沒有營養的綜藝。啊，很好，我就說嘛。她正在看的是“成語大會”，多么有知識底蘊的女孩兒啊，多么有文化有內涵的女孩兒啊。

她摘下了耳機，從書包里拿出了面包，輕輕地一小條一小條地撕著吃，連吃相居然都這么優雅，看著她慢慢地嚼著面包看著窗外，我不由自主地開了口，急迫得想認識她。

“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向她笑了笑，以此來顯示我的友好。

她好像很驚訝，張了張嘴說了一句“??？”我又問了一遍，她慢慢地開口說道:“我在沈陽上學?！?/p>

她的聲音很好聽，聲線中有一點點的沙啞，帶著些許性感。擁有這種令人心思蕩漾的聲音的女孩兒才配稱得上女神呀！

“你大幾？”我還想聽聽她的聲音。

“大三?！彼粗椅⑿Φ?。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我的眼睛好像有點茫然，有點飄忽不定，有著那種遺世而獨立的清冷。我忽然想親近她，想抱抱她，想讓她的眼睛變得神采奕奕。我想，只有我能幫她。

我向前挪了挪身子，膝蓋碰到了她的，她好像也被這種暖流觸到了似的向后縮了縮身子，然后抬起頭向我微微一笑。她一定對我有感覺，要不怎么還會對我笑的那么甜呢？

“你知道嗎，我都大四了，這次過年回家啊肯定又得面對各種親戚的催婚，他們比我還著急?！比绻夷馨涯銕Щ丶揖秃昧?，那我就不用費心找女朋友了，最好一會我就帶你下車，我牽著你的手向那些親戚們說，這是我剛才才找的女朋友。你一定會開心忽然有那么一大家子的人來關心你愛你的。然后，我們可以生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女孩要像你那樣有獨特的氣質，男孩嘛，要像我這樣帥氣。錢不用掙很多，夠我們花就好；房子也不用太大，夠我們住就好。但是，我們一定要單獨住在一間臥室里，這樣孩子們就不會打擾到我們，然后……

她忽然開口說了話，打斷了我的幻想。

“是啊，那些姑姑嬸嬸也一定會催我的?！彼p輕嘆了口氣，“說什么要早點找男朋友才能早點生孩子，晚了的話再生就有危險?！?/p>

是啊，那我們最好能走在一起，一起面對親戚的盤問。趁我們還有精力還有折騰的身體，我一定會讓你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不過我男朋友才不著急呢?！彼倪@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擊碎了我所有的夢。

“你有男朋友啦？”我故作淡定，心早已碎成了渣。

“嗯，他是沈陽人，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他說他不介意等我，等我什么時候愿意嫁給他再說?！彼呎f邊低下頭害羞地笑。

我就說嘛，是我們遇見的太晚了，我看上的女孩別人也會喜歡啊，唉。如果我們能早一點相遇就好了。我還是遇不到我的姑娘啊，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嗎?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色，我知道，我快到家了。

新年也快到了，姑娘，祝你幸福。我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她，在心里說。

2

他好像一直在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或者是我在自作多情，又或者是我的第六感在作祟。反正我連眼鏡都忘在了學校里，我真沒用，這個寒假沒有眼鏡的我該怎么過??！我垂頭喪氣地從書包里拿出手機，戴上了耳機。

希望他不是在看我吧，畢竟我已經三天沒洗頭了，頭發油油的只能綁成馬尾辮。難道他是在看我油油的頭發?

打開本地視頻的時候，發現找不到“藍色大海的傳說”，這才想起原來是今早起來忘了存了。媽的，只有一個學校當作作業讓我們看的“成語大會”，學漢語言文學的孩子就是這么悲催，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裝x呢，可笑。

我總感覺頭頂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看得我頭皮直發癢。我抬起頭悄悄一瞥，我滴媽，他就那樣直直地盯著我，我嚇得趕緊低下頭。

幾乎可以確認是他在看我了，可他看什么呢，我又不好看。我一邊慢慢嚼著面包一邊想著。他這樣的注視讓我都不敢大口吃大口喝了，我應該配合他，淑女點是不。

我偷偷地瞄他，他不算高也不帥，眼睛有點小，身上和腳上都是名牌，看樣子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他突然說了話，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他不會和我搭話只是看著的。我開了口才發現感冒的癥狀還沒好，嗓子有點啞，這讓我本來粗獷的聲線更難聽了。他瞇著眼睛笑著看我，有一點，嗯，有點猥瑣。這樣想雖然有點不禮貌，但，嗯，是實話。

因為沒戴眼鏡的原因，我根本找不到視線的焦點，這樣的我在外人眼里應該像個瞎子吧，雙眼空洞，兩眼無神說的就是我。

他的膝蓋突然間撞上了我的膝蓋，我尷尬地向后挪了挪，笑了笑。我忽然有點想罵人，不老實坐著要干啥啊，找揍??？

他說他的家人催他結婚，這讓我深有同感。也許天下的親戚都一樣，沒什么事好說了，只能揪著結婚生孩子的事說說說說個沒完，他們以為女孩子一定要嫁了人才算過得好，他們以為女孩子只能依靠男人，我呸，我的事關他們屁事兒。

我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忽然有了主意。我謊稱自己有男朋友，雖然我知道我并沒有，我可以自己隨便想一個喜歡的男生，假裝他是我男朋友的樣子?？墒恰野l現我并沒有喜歡的男生啊！我低下頭笑笑，在心里自嘲道，怎么越長大越沒有喜歡的人了呢？

后來，我們一路無話，他下火車的時候也并沒有向我告別。我想，以后再也不會相見了吧。我記得英語老師講過的，這種告別用英文來講就是farewell，永別。

火車又開始啟動，慢慢悠悠地晃著。窗外的風景已經從綿延的山變為了光禿禿的平原，我喜歡這種在路上的感覺，這樣才能放空自己，想些什么或者不想些什么。

新年快到了，新年快樂，自己。

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