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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陳大哥和慕興姐就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雖然沒說幾句話,但從他們歷經滄桑的臉上可以讀到很多故事。
陳大哥和慕興姐今年50歲左右,廣東人,來桑島三十年了,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和小女兒定居在南非開普敦,二女兒留學在悉尼。說到這里相信有很多人內心肯定很羨慕,羨慕華僑們的國外生活,羨慕他們在國外建立起來的基業。然而,在國外掙錢真的是那么容易嗎?在國外真的就如人們想像得那樣美好?
陳大哥和慕興姐經營著一家小餐館,主營當地風味的快餐,價格也比較低,一頓午餐大約在2000~5000坦桑尼亞先令(約合人民幣6元~15元)就可以吃得不錯。最近兩年也開始做起了豆腐、豆腐腦,每周大概做三次,主要是供應當地華人。
餐館大約有四五十平米的面積,兩小間外加餐館外面用遮陽棚搭起來的一塊空地用于就餐,最里面一間是廚房。除了陳大哥和慕興姐,店里還雇傭著五六個黑人做幫手。當地黑人的工資普遍很低,可想而知,當地的整體消費水平也高不到哪去。所以,這個小餐館屬于薄利多銷。餐館能一直開下來,還把三個孩子都供到了國外留學定居,其中付出的辛苦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每天早上六點他們就要起來開始準備當天供應的早餐,桑島生活節奏比較慢,當地人一般八點左右才開始吃早飯。忙完早餐這個段,就又要開始準備午餐。
上午通常是慕興姐騎著個小摩托去市場采購食材。慕興姐人很瘦小,比較典型的廣東人的相貌,由于常年經受著桑島強烈的紫外線照射,整個人也被曬得很黑。第一眼見到她,就會覺得這個人吃過不少苦。陳大哥主要是負責掌勺的,他總說自己語言不太好,所以一般對外的事都是慕興姐負責。從早上六點一直忙到晚上八九點鐘關門,只有不是飯點的空檔稍微能坐下來休息會。我們有時候嘴饞想吃豆腐腦了,就給慕興姐微信,要是趕巧有,我們就過去買一份回來解解饞(要知道在桑島能吃到豆腐腦是多么幸福的事)。有好幾次到店里,都看到陳大哥和慕興姐窩在椅子里睡著了,一聽到我們來了,立馬就從椅子上坐起來,一臉的疲憊,看著都讓人心疼。
陳大哥說年齡越來越大了,最近這兩年也不像之前那么辛苦地干了,現在每周周日也休息一天。一是小黑周日都不愿上班,二是他和慕興姐也能稍微緩緩勁。孩子們也都大了,除了小女兒還在上學,其他兩個孩子都工作了,他們的擔子也感覺輕松了不少。
說起將來的打算,他們說不一定,可能回國,也可能去南非或澳洲,大女兒和小女兒留在了南非,二女兒目前在澳洲留學,畢業后想留在澳洲。看孩子們的發展吧,以后哪里需要我們,我們就過去哪里。
如今的桑島由于旅游業的發展也帶動了由此衍生出來的酒店餐飲等行業的發展,而這些行業往往都是被少數的有錢人所占據。大多數當地人主要還是以農業和漁業為生,整體的經濟還是很落后。大部分人家里還沒有電視,人們用的手機很多還都是老人機,出售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從歐美過來的二手貨。開的車基本都是日本淘汰下來的二手豐田…可想而知,三十年前的桑島又是什么樣子。他們又是在怎樣的環境下一步步走到今天,過成了別人眼里羨慕的樣子!這其中的辛酸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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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韻,廣東人(桑島定居下來的很多華人都是廣東人),兩個孩子的媽媽,今年三十六七歲。大女兒七歲,小女兒三歲半。來桑島十一年了。
由于她的小女兒和我家孩子年齡相仿,所以在一次房東組織的聚餐會上便熟絡起來。聊天中也就聊到了她在桑島的生活。
她老公之前在桑島經營海參生意,由于今年政府壟斷,生意受到了很大沖擊,所以,無奈只能重新到其他地方尋求機會。前段時間,她老公把生意遷到了非洲其他國家,本來是打算一家人都過去,但她和孩子過去了一段時間,不適應就又回來桑島這里。目前,只有她和孩子還留在桑島,她說她和孩子習慣了這邊的生活,突然改變環境,她們都不適應。
自從有了孩子她就全職在家帶孩子,沒有再工作。兩個孩子都在桑島唯一一所國際學校讀書,學費一年下來十萬左右,而且孩子年齡越大,學費也會越高。她說近幾年生意不好做,競爭越來越大。從聊天中能感覺到她對生活的無奈和壓力。
在桑島生活了十一年,兩個孩子都是在桑島出生的,完全適應了這邊的生活。每年回國兩次,她對國內的生活節奏感到焦慮,國內節奏太快了,生活壓力也大,她說現在讓她回國她都有點不敢回,怕跟不上國內的生活步伐,怕自己適應不了國內的生活。但現在國內發展很快,機會很多,而這邊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孩子慢慢長大了,總歸是要回去的,怕再晚幾年,孩子回去學業跟不上。所以,現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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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出來闖蕩的人背后都有說不出的辛酸和無奈,背井離鄉,漂泊在外,學著與當地人溝通,學著融入當地文化中,學著享受孤寂,學著…他們無聲地努力著,慢慢地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或成功,或失敗,這些都是別人眼中的評判標準,我想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所經歷的這一切,讓他們的人生注入了別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