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故事坊

葡萄故事坊的老板是個姑娘,還是個很好看的姑娘。沒有人知道故事坊是什么時候開的,也沒有人知道姑娘叫什么。有人說,他們年輕的時候,葡萄坊就在咧,

有人說,姑娘是妖,因為歲月在她身上不留痕跡。

即便如此,葡萄故事坊的生意仍然火爆:不僅僅是因為這里有澤山縣最甜的葡萄和最香醇的酒,老板每日還給大家講故事咧,故事類型不定,你永遠不知道她明天會講什么故事,但有一個慣例,她最后總會附加一個故事:孔融讓梨。

這不,各位看官,今天的故事開始了。

只見老板溫溫柔柔的開口:“各位坊客,今天是第一萬零一個故事,也是小店關門的日子。”

店里頓時變得騷動起來。

“為了報答諸位對本店的支持,今日全員免賬。如果諸位不嫌棄的話,不妨讓我講完這最后一個故事吧。”

姑娘溫柔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客人們只好作罷,隨她沉浸在故事中。

很久很久以前,山上有一棵葡萄樹,一位仙人喝醉酒在樹下撒了一泡尿,尿中帶了一絲仙氣,總之機緣巧合下,葡萄樹成精了。

山上人煙稀少,別的葡萄樹也不會說話,他每日都很無聊。葡萄熟了的季節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會有很多人來摘葡萄。

可是他還是不能說話,害怕被當成妖怪砍了。被采掉果實的時候很疼,疼的他想哭,好在他扎根的地方比較陡峭,很少有人愿意冒險來摘他。

一個小男孩突然跑到了葡萄樹的旁邊。

葡萄樹好奇的看著他,好白凈的小孩哦~他來這是想干嘛呢?

只見小男孩偷偷看了看周圍,手忙腳亂的撩起衣擺,脫下褲子,然后……

啊啊啊啊啊,葡萄樹驚恐:他他他…要在他身上尿尿……

葡萄樹此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便是這個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喂喂喂,不準尿!”

小男孩箭在弦上,突然被嚇了一下,忙躲到樹旁藏起來左顧右盼。

“別看了,是我在說話。”葡萄樹得意的說,小樣兒,嚇死你。

小男孩目瞪口呆:“你是妖怪嗎?”

“什么妖怪,難聽死了,我是葡萄仙。”

小男孩眼睛里迸發了光芒:“哇塞,我遇到了會說話的葡萄精誒。”

“都說了是仙了”葡萄樹納悶道,他怎么一點也不害怕啊。他兇道:“不準在這尿尿,聽到沒有。”

“可是,我想尿……”小男孩委屈。

“憋回去。”

“憋不住了……”說完,橙黃的液體便播灑在了葡萄樹身上。

葡萄樹欲哭無淚:“我要殺了你……”

小男孩手足無措:“你別生氣,別生氣。”他眼球一轉:“我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從前,有個小孩叫孔融……”今天他剛看的孔融讓梨,剛剛好……

葡萄樹從來沒有聽過故事,他覺得孔融好偉大啊,自己動不動就要打要殺好無恥啊……

“再多講幾個。”葡萄樹意猶未盡。

“你沒聽過這個故事嗎?”

“沒有。”葡萄樹落寞的說,“你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

小男孩大大的眼睛盛滿了同情:“那你也一定沒有名字嘍?”

葡萄樹點點頭,樹葉發出悲傷的聲音。

“那我以后叫你‘小葡’好不好?”小男孩提議。

遠處傳來呼喊小男孩的聲音,臨走前他鄭重的說:“小葡,我以后會給你講好多好多故事的。”

小男孩走了,葡萄樹開心自己終于有了名字。小葡,他喜歡這個名字。

他也記住了他小男孩的名字,白---宇---卿。

從那以后,白宇卿就每天早上跑來山上給葡萄樹講故事,白家夫婦看著自家兒子每日認真讀書,甚是欣慰,所以對于他外出之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這樣,一人一樹相伴多年,白宇卿也到了弱冠之年,又是一年葡萄熟。

大家都在笑著摘葡萄,白宇卿照例靠在樹干上。

“咳咳咳咳。”白宇卿一手握拳放在嘴上,抑制不住的咳起來。

“你最近怎么咳嗽加重了?”小葡焦急的問。

白宇卿若無其事道:“沒事,最近有些忙。”偷偷將咳出的血抹去。

葡萄樹自責道:“都怪我,如果你十歲的時候沒有冒雨來給我講故事,就不會生病,也就不會落下病根。”

“不怪你,是我自己要來的,你別自責……”

話沒說完,便傳來刺耳的聲音:“呦,這不是白家少爺嗎?我聽我爹說白家近日可不好過啊。”

來人是李家大公子李銘,日日游手好閑,不學無術。

白宇卿瞥了他一眼,不屑回答。

李銘最討厭白宇卿這一副自恃清高的臉,家業都沒落了還拽什么拽。

他陰陽怪氣道:“早就聽說白少特別寶貝這棵葡萄樹,日日來作伴,今日一看,葡萄確實是晶瑩飽滿啊。”作勢就摘了一串下來。

葡萄樹疼的一皺眉,在白宇卿的照顧下,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采葡萄了。

白宇卿眉眼瞬間一凜。

李銘剛想放進嘴里,白宇卿手抵住了他的手腕,一使勁,便聽到李銘疼的嗷嗷的叫喚。

“姓白的,你給我等著。”說完便落荒而逃。

“你把葡萄給他就好了,何必要鬧大呢?”小葡擔憂的說。

白宇卿拿了一個葡萄,放進嘴里:“你是我的……葡萄樹,我從小用故事養大的,別人哪有資格弄疼你?一顆也不能讓別人吃。”

這么霸道的語氣,小葡不知為何心里喜滋滋的。

沉默了一會兒,白宇卿突然問道:“小葡,你幻成人形之后…咳咳咳…想干什么?”。

“想去看看你給我講的世間。”語氣中充滿了向往。

“咳咳咳咳……”

白宇卿咳得愈發嚴重,小葡揪心道:“你快回家去吧,山上風大。”

白宇卿的聲音有些虛弱:“不著急,咳咳,小葡,這幾日家里有些忙,可能來不了了。”

“好,沒事,等你身體好了再來,我等你。”

白宇卿的眼神涌動著不舍與繾眷,溫柔的語氣不知為何讓小葡心跳加速:“說到做到,一定要等我啊。”

“嗯,好。”

月白色的長袍,襯得白宇卿身姿挺拔俊朗,衣角被風吹起,瀟灑異常。

第一日,他沒來;第二日,他沒來;第三日,小葡想,今天總該來了吧,他等啊等,從晨光等到夕輝,卻等來了一個和尚。

和尚做了個揖:“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白施主委托我助你化出人形。”

“真的嗎?”小葡驚喜道,“他呢?他怎么沒來?”這么重要的時刻……

“白施主說樹下的箱子會告訴你答案。”說完便從衣襟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將液體播撒在葡萄樹身上。葡萄樹慢慢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她剛想感謝和尚,回頭卻已經找不到了。

小葡挖出地下的箱子,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個荷包,她展開信,映入眼簾的是白宇卿那俊秀的字體。

小葡:

見信如吾,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世上了,可能遇見了你,我已經花光所有的好運氣,上天想收回我幸福的權利。家道敗落,我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了……

真好奇你現在的樣子。慧明大師說性別是根據你的心而決定的,希望你是女子,那必定是世間最好看的女孩子。不過只要是你,男子我也不介意,。

不要難過,做個約定吧,等你為世人講了一萬零一個故事的時候我就回到你身邊。

愿你安好,我愛你。

眼淚一滴滴打濕了信紙,暈染出傷心的痕跡。滿山的樹葉發出了悲鳴……

葡萄故事坊的老板最近郁郁寡歡。店門吱嘎一聲,她頭也不回的說:“不好意思,本店不營業。”

“怎還有拒絕客人之理?”那人悠然開口

小葡正愁沒地發火,怒道:“我的店,我樂意……”轉過頭的那一剎那,小葡呆住了。這個殺千刀的……

白凈的臉龐,戲謔的眼神,挺拔的鼻梁,和那溫和的笑容,和多年前一模一樣。

只見那人做了個揖:“在下白宇卿,”眼眶有些紅,像跋山涉水終見晴天一般,緩緩道:“好久不見。”

短短的四個字充斥著太多的不舍與辛酸。

小葡哇的哭了:“你失約,你不要臉,我都講完了一萬零一個故事,你遲了兩天才來。”

白宇卿上前溫柔的將她環在胸前,撫摸著她的長發:“讓你等那么久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在等我,還失約,是我不要臉,不要哭了,我補償你好不好?”

“你拿什么補償我?我什么都不缺。”小葡無理取鬧道。

“為你講一輩子故事可好?”

小葡窩在他懷里,幸福的笑。

是的,我什么都不缺,只缺一個你。

我有葡萄也有酒,我有故事也有肉,倘若沒有你,世間皆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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