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管是互聯網時代還是傳統時代,獲得關注本來就是一件比較幸福的事情,尤其是擁有幾個鐵桿粉絲,那么自己手上進行的事情就不會變成孤芳自賞,賞玩只有遇到志同道合的群體才顯得有意義,所以獲得粉絲的過程就是一個追求至高理想的意義之旅。
我玩自媒體也是偶然為之,因為傳統媒介的高壁壘加上自身知識儲備的不足,使得自身難以在傳統的媒介中發表點東西,資源的稀缺性在傳統媒介行業從來就是一個軟肋,且紙質出版物面世周期的漫長讓一切形式的文字發表的難度大大增加,而另一面,則是大量水平相當的人群都希冀在媒介上印上自己的名字,供大于求的文字或者其它形式的觀點載體,基本上大部分都被認真嚴苛的編輯篩選掉了。
當我們面對這種現狀的時候,唯一能夠擠掉同類、且能在報紙或者雜志等物理載體上偏居一隅的可能,就是不斷提升自己的知識底蘊,用專業主義的眼光來規范自己的閱讀體驗,且認真的鍛造屬于自身的對于某一方向或者領域的視覺和嗅覺,并最終形成有深度的文字。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傳統媒介,包含身處其中的從業人員,乃是令人尊敬的存在。這也是我為什么始終自詡自己乃是傳統媒介的鐵桿粉絲的原因之一。
新媒體的出現得益于技術的狂飆突進,互聯網與技術的深度結合,理論上讓每個個體都成了一個媒體,所謂的“再小的個體,也有自己的品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個體媒介的崛起形成了大量的自媒體,這個過程的突進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快過。無數的從業者——兼職者也好、職業化也罷,自我宣言式的文字表達在網絡上洶涌澎湃,個體化所展現出的個性化,在網絡這個虛擬世界中得到史無前例的釋放。新技術導致的互聯網新革命,似乎一舉撕下了裹在傳統媒介上的神秘且權威的面紗,以至于傳統媒介的哀嚎和新媒體的興高采烈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現狀竟然呈現得如此清晰。
作為傳統媒介的粉絲,我也曾經是一個背叛者。
我曾經對新媒體的出現歡呼雀躍過,因為我的文字相對傳統媒介而言,在新媒體上發表顯得太容易了,且傳統媒介文字出版物的出版周期拉的如此漫長,漸漸磨滅了我投稿的熱度,而新媒體呈現出的投遞快、審稿快、面世快等特點,極大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讓我在將近一年的時間中不斷的寫點東西,不斷的向其投稿。對于傳統的媒介而言,我甚至為之產生過“日薄西山,氣息奄奄”的感慨。我的目光從傳統媒介上移開,轉而凝視于新媒體,且一直保持著很高的興奮度,這種勁頭一直持續了一年多。
但是今天來看,我的想法是錯誤的。
我對于解讀的東西,從來就是一個忠誠的信徒,專業的解讀,無論對錯,我都會很客觀的看待,而不會因為當初的解讀后來被證明是錯誤的,而對作者產生不恭。我相信這個世界是由不確定性構成的,歷史發展到當下,不確定事件發生的概率實在太高了,上帝是會投骰子的。所以即使解讀表現出很高的專業性,但是始終難以應對突如其來的不確定性,因此差錯在所難免。我始終認為,對于解讀,我們從始至終要關注的是,解讀包含的理性、認真、執著乃至客觀等專業性,無論對于媒體從業者而言,或對于讀者來說,都是一種彌足珍貴的東西,要慢慢呵護、倍加珍惜,我們應該懼怕這種珍貴品質的失去,而不應覺得它可有可無。
如果以這樣的眼光來挑剔新媒體,似乎苛刻了點,畢竟新事物的成長需要一定的甚至很長的呵護周期,但是這樣的呵護并不是無限制的吹捧與溺愛。新媒體的眾聲喧囂帶來的內容的迭代周期大大縮短,海量的內容充斥于網絡,但是能讓人記住的專業解讀極其稀少。我們都在用很有誘惑力和鼓動性的文字組合來獲得受眾的關注,但是正文中的文字體驗能給我們帶來多少具有深層次對話意義的促發,實在難以樂觀。我也深信,傳統媒介的粉絲和新媒體的粉絲想比,后者的黏性似乎要遠遠弱于前者——成為一個合格的粉絲需要的是觀念的共鳴,更需要在長期的錘煉中,形成的嚴肅的專業態度。
新媒體宣示了如畢淑敏一篇文章的題目——我很重要,但是僅有這樣的宣言,而不重視專業主義對于新媒體行業的滲入,“我很重要”只會成為一種個體無理性的意念狂歡。所以我現在開始不再在意我被關注了多少,我的某篇文章的點擊率是多少,我的文章的轉載率是多少,這些都不能成為我對粉絲定位的衡量——如果我還有粉絲的話。當一種媒介的進入門檻被拉低,那么媒介倫理的水平并不應該跟著降低,而是應該朝著更高的水準提升上去,這或許是當下我們對新媒體市場如此混亂的理性思考,也或許是新媒體人獲得真正粉絲的有效途徑,大約只有這樣,新媒體人才能知道,我們的那些可敬的粉絲,他們究竟到底隱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