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鐘,接到妹妹打來電話,說是急性蕁麻疹發作,呼吸困難、胸悶、全身出現紅斑、瘙癢等,她已經叫救護車準備去海南醫學院附屬醫院,讓我直接去海醫附院。
居然出現呼吸困難這么嚴重的事情,幸好妹妹正在一專科醫院病房照顧患者,我就不擔心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妹妹是孕婦,??漆t院的醫生表示不懂孕婦用藥禁忌,建議妹妹去海醫附院就診。
懷孕的女人,在用藥的時候就得多長個心眼,比如得了急性蕁麻疹,除了掛皮膚科的號外,再咨詢婦產科醫生用的藥物是否對胎兒有影響,影響有多大,是否還有其他影響更小的替代藥物。
在海醫附院,一個姓符的坐診皮膚科男醫生接診,只是簡單看了妹妹手上的紅疹,也沒有多問病情或查看身體的其他病癥——不像她前天在省婦幼保健院就診時檢查的那么認真仔細,就開出了地塞米松肌注5ml,我妹問了這醫生用這藥對胎兒是否有影響,醫生說有影響但比較小。
妹妹不放心,再掛了婦產科醫生的急診以確認地塞米松的安全性。
凌晨1點半我到醫院,剛好可以幫跑跑腿。
急診科的護士說,這個時間點掛了婦產科醫生的急診,醫生在病房值班是不會下來看診的,得我拿病歷本去病房問醫生。如果需要醫生檢查病人呢,莫非要從急診室推上病房不成?我們的事情主要是問針水的事,其他事情我也就不多說了,去就去吧。
來到二樓的婦產科病房,一個護士從值班室出來,得知我的來意后就打電話給值班醫生,在電話里說了七八分鐘,最后醫生還是出來了。
從走道那過來的女醫生,一米五的個頭,拖著碎步半睜著惺忪的眼睛直接走到醫生辦公室,圓潤的臉稍有些姿色。手是細白的,但臉上的皮膚稍顯粗糙,毛孔有些大,像是長期睡眠不足的樣子,哪個醫院的婦產科業務都很繁忙是眾所周知的。
女醫生打開電腦,邊問我患者基本的信息,邊在電腦上查看資料,還用筆在紙上計算懷孕周數,最后說了可以打而且只能打一針地塞米松。我臨要走前,女醫生還是給別人打電話咨詢這事,最后確定最多只能打一針地塞米松,或者可以用氯雷他定——藥效不如地塞米松但對孕婦的影響更小。
我滿意的返回急診科,把情況反饋給急診科護士,護士說沒有氯雷他定針水制劑只有口服的。急診科的護士服務熱情也很為患者著想,直接就打電話問婦產科醫生確定可以口服氯雷他定。
考慮到地塞米松只能打一針,妹妹現在的情況好轉,我決定就口服氯雷他定糖漿(17元/瓶,60ml/瓶,口服10ml/天),暫時不打針以備不時之需。我又走上二樓的皮膚科門診,讓開單的醫生改醫囑,再去交費處交費,然后去藥房拿藥回急診科用藥。
如果醫生在開出醫囑后,患者就可以微信打碼支付,藥房在系統中接收到開藥信息備好藥,患者到藥房就直接拿藥走人,那多方便??!
三點多鐘,妹妹用藥后得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再回去。我們就坐在那,看著忙碌的急診科護士一直不停的來來去去的走動著,配合著醫生的就診,應答著家屬的叮囑。
凌晨的急診科一直熱鬧,從我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消停過。一會兒就看到幾拔眾人簇擁著一個病人進來,有個病人一動不動的躺著,有個病人一直不停的低聲叫著“我要找我老婆過來”,還有個病人衣服上沾著很多血跡好像是頭部受傷了,還有個病人一直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有時候,急診科也會遇到喝酒喝到酒精中毒的,還有打架被砍傷的街頭混混,出車禍的人等等,什么類型的人都有。
在急診科,除了醫護人員和家屬,我還看到三撥穿著白色或深藍色制服的公職人員護送病人來就診,手臂上圍著肩章的字看不清楚。
護士是份很受人尊敬的職業,比醫生更高尚——因為醫生不管是否真心為患者著想,都經常收受患者的紅包和感激,甚至藥品的回扣。護士經常值夜班,長期疲勞容易衰老,所以精明的男人在找對象的時候通常是不考慮護士的。你想想吧,天天在醫院照顧病人了,回家都身心俱疲了,哪還有精力再照顧家人呢。
看著躺在救護床上的沾滿血跡的人和陸陸續續走走往往的病人,我覺得生命好卑微,一個醫生如果經常救護喝醉酒、打架等這些卑賤的人,會不會質疑工作上的意義呢?
生命的生物個體沒有高低貴踐之分,但人的精神和社會價值就有差別,救護高貴的生命是一種殊榮,救護卑賤的生命會拉低對自身工作的價值感。
我承認自己有這方面的偏見,所以,如果我當醫生救助的是卑微低下的生命,我會對醫生治病求人的工作失去神圣感,會感到無意義。理智說的過分一點,有些人還不如不救,但職責所在又必須全力去救治,于是矛盾就一直存在,直到放棄醫生這職業為止。
魯迅當年棄醫從文,因為認識到“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強健,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所以要緊的是改變國民的精神,而善于改變精神的是文藝,于是魯迅就提倡文藝運動。
我以前有機會當醫生,后來不當醫生了,很多人都說我性格好適合當醫生,會是個好醫生,有時候想想自己動手能力那么強不當外科醫生有點可惜。今天所看所感,對醫生這職業也沒有什么想法了。
和當醫生不同,寫作不分受眾,是一種“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式的工作,滿懷正能量寫出來的作品誰都可以看,接受程度則看個人悟性,喜好與否作者可以不關心,盡到了責任就心安。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看,我更寧愿當個作家,也不愿意當醫生,因為我有個野心,我不想救助一個個卑賤的生命軀殼,我想要救助的是人的思想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