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有批客人來大南門考察，我在介紹時說“你們早上從南孔圣地衢州來，唐以前，龍游的歷史就是衢州的歷史。”他們一下來了興趣。此話并不虛，《舊唐書·地理志》記載，唐武德四年，平李子通，才始置衢州。此后千余年，衢州歷為州府路道的治署所在地。當然，我所說的唐之前龍游，指的是太末縣及更久遠的春秋姑蔑，當時所管轄范圍包括如今的整個衢州地區、遂昌、湯溪及江西玉山等地。
其實，龍游也稱過州，但這個州并不是衢州，并且，州治所在地就在小南海。
明萬歷萬壽堂刊《一統志》有這么一段話：“唐初復置太末縣置縠州，尋俱廢；貞觀中復置龍縣屬衢州，五代唐改龍游，宋改盈川縣，紹興初復名龍游。”許多人或許不以為然，太末縣歸縠州管，縠州不就是衢州嗎，你賣什么關子？錯！縠州是縠州，衢州是衢州。
《舊唐書·地理志》記載：“武德四年，置衢州。信安屬焉。又分信安置須江、定陽二縣。屬衢州。又置太末、白石二縣，于太末縣置縠州。太末、白石隸焉。”由此可知，唐武德四年，始置衢州，轄信安、須江、定陽三縣。而同時又置縠州，轄太末、白石二縣。所以縠州與衢州是并列的二個州。
《舊唐書·地理志》又曰：“七年，陷賊。八年，廢衢州、縠州及須江、定陽、太末、白石四縣，入信安。信安還屬婺州。貞觀八年，分金華、信安二縣置龍邱縣。屬婺州。”在武德初期，中國境內曾有十四個不同的政權。武德七年之亂，指的是輔公祏起義軍，當時，衢州、縠州均為輔公祏所陷。而到了武德八年，輔公祏起義失敗，衢州、縠州也同時被廢。
從唐武德四年始置縠州，至武德八年廢，縠州僅僅存在四年之久，這與白石縣的置廢是一致的。白石縣，有一種說法，白石縣治在龍游縣南四十里有白石山，旁有知縣坂、城隍墩之名。白石令為王羣。
那么縠州的州治又在哪？
從“于太末縣置縠州”知，州治應在太末縣境內。而《大清一統志》更有明確的記載：“瀫州城，在縣五里瀫波巖下。”此瀫與縠，音、義雖不同，但在歷史文獻中，縠與瀫常相通。
如明萬歷萬壽堂刊《一統志》對縠溪的描述，用的即是“縠”字：“ 在龍游縣北五里，漢志大末縣有縠水，唐置縠州以此。宋汪佖詩‘波紋端與縠紋同，正倚闌于想像中，更被輕舠橫截去，斜陽染出半江紅。’”縠水即瀫水，瀫的基本釋義是指浙江省之衢江。縠州之名，則以縠水而來。并且，若按大明《一統志》記載中的理解，縠溪或縠水應為龍游段的專屬用名。
瀫波巖，又名簸箕巖，位于小南海鎮翠光巖村億洋工具廠宿舍樓下，臨衢江。瀫波巖下有瀫波巖洞，巖上有瀫波亭。宋呂防《瀫波亭》詩曰：
? ? ? 王孫余巧力，銀漢亦經營。
? ? ? 地軸卷不盡，風棱織不成。
瀫波巖前有一大片開闊地，自古以來，翠巖春雨是龍游十景之一，如今，更是旅游勝地。那么，瀫波巖與縠州城有什么關聯？或者瀫波巖下還藏有什么秘密？只待以后考古重現了。
而唐武德年間，縠州刺史又是誰？
關于縠州刺史，新舊唐書均無記載。慶幸的是2009年11月，在洛陽市紅山鄉出土了唐洛州刺史賈敦賾墓志。基墓志講述了賈敦賾先世、歷官以及其夫人清河房氏等相關情況。其中記載有其曾任縠州刺史的文字。《賈敦賾墓志銘》：“大唐故使持節洛州諸軍事洛州刺史護軍賈君墓志銘并序：公諱敦賾，字景遠，曹州冤句人也。……以平輔祏之勛，遷授使持節縠州諸軍事、縠州刺史，又歷常、唐二州刺史。”看來，賈敦賾是因鎮壓輔公祏有功而遷任縠州刺史的。
但《舊唐書》中記載，“七年，陷賊。”那么，唐武德四年至七年間，在賈敦賾之前，縠州是否還有另一位刺史呢？
歷史本來是個謎，但有跡可循。正如宋王藻寫的《姑蔑城》詩：
? ? ? ? 石馬鑫輿識故宮，斷碑漫滅覆杉松。
? ? ? ? 誰憐邠國干戈地，空有涂山玉帛蹤。
? ? ? ? 芳草滿庭留晚色，斷云邊野斂春容。
? ? ? ? 中原逐鹿歸狙詐，此意悠悠委暮鐘。
此王藻很可能是宋代畫家王藻，日本有鄰博物館舊藏的《歸牧圖》便是他的作品，后在上海崇源2010春拍中以2240萬元成交。《姑蔑城》詩中“邠國”意指古代傳說中西方極遠之國，而姑蔑正是越之西鄙，他將姑蔑比邠國。“涂山”應是東夷部落的涂山國，或指姑蔑與東夷部落的關系。而結尾的“此意悠悠委暮鐘”，即是王藻所聽到的是暮鐘聲聲，當時的姑蔑故城早已成為靈耀寺。
較與姑蔑，縠州這段歷史，更是曇花一現，但有一段歷史可以追溯總是美妙的，況且，嘆息也是世界的一種色彩。
感謝藍、汪二師提供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