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ove
苜蓿情
原是牛羊精飼料
亦為農(nóng)民救命糧
又見紫花默默開
憶起當年苜蓿香
說實在話,我對苜蓿是很有感情的。因為是它讓我們這一代人得以裹腹,讓我們吃飽了肚子,香甜進入了夢鄉(xiāng)。
七十年代,我只有幾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哥哥最大,中間是三個姐姐,那時候一家四五個孩子極為普遍。由于掙工分的人少,吃飯的人多,我家經(jīng)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用"無米下鍋"來形容那時的狀況我覺得都有點高抬我家,因為當時我家根本就沒有米,連鍋都是燒漏了又叫錮漏鍋的補了好幾次的而且還在漏的鍋。
夜幕降臨,炕上睡著一排孩子,露出一個個小腦袋,一會兒這個說,媽,我餓了。一會兒那個也說餓了。媽媽聽在耳中,痛在心頭。剛好有幾個和媽媽要好的嬸嬸到家里來竄門,也說孩子在家餓得睡不著,于是,幾個人商議結(jié)伴去地里偷偷的撅些當時屬于生產(chǎn)隊里的苜蓿。
那時候,苜蓿是生產(chǎn)隊牲口的好飼料,那些牛啊馬呀騾子呀,平時吃的是鍘的小麥秸稈一類的飼料,偶爾加點青苜蓿就算是給它們改善生活了。當時,大隊的治安主任可是很厲害的角色,抓住偷集體東西的,沒收了不說,還要在眾人面前亮相。但那時,人餓得實在是受不了,又沒別的東西可吃,村里人能想到的,也就是壯著膽子去偷偷撅點給牡口吃的苜蓿來充饑。
夜色深沉,可是擋不住母親們的腳步。生產(chǎn)隊的苜蓿地離村子有五六里地,好在每天上工下工,路并不陌生,不一會兒到了地里。苜蓿有尺許高,枝葉已經(jīng)稍微有點老了,她們就盡量撅稍稍上較嫩的部分,農(nóng)場的黃狗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朝這邊汪汪地叫著,仿佛聽到了喂牛的老李和狗說話的聲音,她們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待黃狗停吠后,又加快了速度,也沒有原先那么認真了,裝苜蓿的布袋很快鼓了起來,于是她們又急忙折返,踏上了歸途。
若干年后,有誰還會知道那個年代母親們會在晚上提心吊膽地到遠離村莊的地里去撅苜蓿,只為讓空著肚子的兒女們填飽肚子去睡覺。這對現(xiàn)在的人而言,不亞于天方夜譚。
露水打濕了她們的褲腳,但她們顧不了那么多。到家后,大孩子還在煤油燈下寫作業(yè),小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媽媽把苜蓿倒出來,頓時,里面的昆蟲們嗡嗡叫著飛向屋子的每個角落,有膽子大的徑直撲向煤油燈,這些現(xiàn)象媽媽和孩子們早已習以為常了。母親快快的擇一下苜蓿,洗洗剁剁,拌上僅有的一點玉米面,放箅子上攤開再放到鍋里。鍋中早讓大孩子添了水,又忙著幫著抱柴,打掃衛(wèi)生去了,風箱"咚啪、咚啪"地響著,火呼呼地撲向鍋底,不一會兒就冒出了氣,又燒了二十多分鐘,就聞到了苜蓿菜的香味,稍微qu一下,便可出鍋了。
孩子們都圍到桌子周圍,吹著氣,開始享用這美味大餐,現(xiàn)在吃拌菜會調(diào)上一些蒜辣子水,再就上饃,可在那時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要是籠里有饃就不會深更半夜去地里撅苜蓿了。吃飽之后,孩子們又一個個返回到了被窩中,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母親這才舒心地笑了。
如今,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逐步機械化,牛騾幾乎看不到了,苜蓿也成為稀罕之物,我仍然能回憶起這些。我們的母親已經(jīng)老了,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麻利,但我們永遠要記住,當年父母在那樣堅難的情況下,歷盡千辛萬苦把我們一個個養(yǎng)大,是多么不易!
在那個年代,像我家一樣的生活狀況的不止十戶八戶,我家只是那個時代的一個縮影。母親們?yōu)榱俗寖号艹燥栵垼蝿谌卧梗鼙M苦難,真是值得我們做兒女的崇拜和尊敬。試想還有誰能像母親一樣為了子女去這么做?她們心里裝著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全部。而今,我們都長大成人,也已經(jīng)為人父母,而我們的母親卻逐漸變老,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們能為母親們做些什么呢?我想現(xiàn)在正是時候。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每個母親都是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