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山西，上云臺是一個似開發又未完全開發的景區，坐落在云臺山風景區的上游。

車子經過勤泉、焦掌，直接開到了萬黃村外的停車場，我們下車步行向前。停車場只有幾輛車，隨意的趴在那里，靜靜的，好像在那里已經呆了幾個世紀。想到各大景區人滿為患的情景，我們不禁哂然。

這是一個別具一格的小村，遠遠望去，幾座石頭房子高低錯落，依山而建，既古樸蒼涼，又寧靜致遠，一縷炊煙，裊裊升起，令人頗多想象。中間一條道路向景區深處延伸。道路北側是正房，是一個整齊的院落。路的南側，也有幾間房子，大概是主人的庫房之類。房子周圍，有石磨、石桌、石凳和各種花卉，房后，便是一道山谷，樹影婆娑。

房前的一張老舊桌子上，用蘿頭、籃子和不銹鋼小盆，擺放著野葡萄、山梨、山楂、柿子和蘋果。那蘋果叫芯里甜，個頭小小的，其貌不揚，吃一口，脆脆的，甜到心里，回味無窮，與在超市挑挑揀揀買來的蘋果口感截然不同。

“嘗一個，嘗一個吧，這蘋果味道比較正。”主人在一邊鼓勵我們，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

柿子用兩個蘿頭盛放，一種是熟透的烘柿子，一種是硬硬的，帶有澀味的柿子。那烘柿黃里透紅，圓圓的，軟軟的，手捏起來，撕開，露出里邊透亮的瓤，輕輕的吸溜一口，然后迫不及待咬下去，轉瞬之間就把柿子吃下去了，甜，太甜了。

山梨外皮有些黑點，看起來沒有柿子長得好看，起先我們沒打算嘗。但是主人舀來一盆水，端到我們跟前，讓我們洗洗山梨。“嘗吧，味道可正。” 我們過意不去，順手拿起山梨咬一口，酥酥的脆脆的，立即被它的味道而折服。

看來，什么時候都不能以貌取人。

02

我們登上臺階，來到院子里。主人又拿出土蜂蜜，用溫開水兌好，端到大家面前，請我們品嘗。一口蜂蜜水下肚，頓感一股醇香，順流而下，唇齒之間，掛滿甜蜜。想到在超市，景區，中，甚至在田野，小路邊買到的蜂蜜，多有摻假，質量難以保證，幾個人都要買一點。

萬黃村其實只有一戶人家，但村里的土地和森林面積很多，資源豐富，有人調侃說，這家主人比澳門特區行政長官的官還大。過去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閉塞，一家人守著周圍的群山卻倍感孤獨，生活艱辛。偶有驢友穿插至此，通過交談，他們才有了與外人接觸的機會。

景區進入開發后，水泥路修到了家門口，來旅游的人越來越多，周邊的村民都先后辦起了農家樂，生活進入了快車道。然而突然的喧囂打破了寧靜的山村，也打破了原有的生活節奏。眼看別人發了財，他們只能干著急，甚至還有點麻木不仁。想要干點什么，卻遲遲開不了張。

鄭州市有一對夫妻，喜歡上了上云臺這個地方，每到周末都會開車來外黃住兩天。他們在這里游山玩水，踱步聊天，徜徉在大山的懷抱。有感于萬黃人的純樸善良和天真友善，夫妻倆下決心從零開始，一點一點啟發他們，幫助他們改善生活。

夫妻倆連續幾年，每周末都驅車幾百公里，住在萬黃，教會他們搟面條，蒸包子，炒各種小菜，也讓他們出售各種土特產，又規劃了院子，整修了房子，農家樂逐漸有了樣子。

現在的萬黃，房前屋后的月季，芍藥和各種野花，探頭探腦，生機勃勃。整個院落收拾的整整齊齊，干凈利落，家里人每天都笑瞇瞇的。

03

從萬黃往東走，便進入林區，其中一條步道，通往崖壁上的棧道，下行可直接進入云臺山景區。只是晉豫兩家景區分分合合，始終未能形成一個整體。那個棧道的入口也鐵將軍把門，一個歪歪扭扭的鐵皮牌子上寫著游客止步，禁止通行的字樣。途中遇到一個山民，跳著扁擔，咯吱咯吱的，帶著山貨準備下山，問他可否一同前往，他笑著搖搖頭。

左轉向前，山間小道或寬或窄，蜿蜒曲折，兩邊的黃櫨，五角楓和其它樹木，或深紅或淺黃，層層疊疊，伴隨左右。而那些松柏則依然翠綠，遠山近景，如詩如畫。再往前，又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牛鼻寨，一條進入峽谷，橫切小寨溝源頭，到達箭眼山。我們選擇的是直走，前行一個小時，來到另一個村落，叫大張掌。

這是一個比萬黃稍大的村子，上下三個臺次，分別有幾個院落，石頭房子，大都是兩層，看其窗戶和大門的設置，明顯要高大上一些。只是這里沒有人家，房子年久失修，有的已經坍塌。院子里到處都是野草，墻上，臺階上，片片青苔也生的綠油油的，占有一方天地。

我們幾個人決定在此休息，放下背包，有的照相留念，有的點燃氣爐，燒水喝茶，更有人邊吃干糧，邊仰臥在臺階上，聽風看景，遐想無限。是啊，這里沒有城市的污染，也沒有擁擠，沒有了焦躁，煩悶和無所適從，大家都顯得異常興奮和放松。

抬頭望望這殘垣斷壁，我們不禁會想，這家人以前是在朝做官還是商賈之人？為何選擇如此深山老林居住?是不愿同流合污，辭官回鄉，還是躲避戰禍而不得已而為之？或許是像竹林七賢一樣，看破紅塵，遁入山林，寄情于此呢？他們現在從事什么職業？

一路上，有很多野豬活動的痕跡，以前肯定還有狼和金錢豹，他們有槍嗎？或許他們本身就是遠近聞名的獵手。

有人提議，把這幾個院子買下來，或租下來，稍加整修，也像古人一樣，每天到菜園里澆澆水，鋤鋤地，讀書寫字喝茶，閑來到山里轉轉，與森林對話，與小鳥為伴，瀟灑度過余生。

“可是吃水怎么辦？”

“ 用飛機運進來呀 。”

“朋友們來找你喝茶，怎么來？”

“用飛機去接呀。”

“哈哈哈。”

笑聲過后，一片沉寂。

其實，每個人心里都盼望著在綠水青山中，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