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人寫的,這一點都不假。如果連人都算不上,那么所寫的詩自然也就算不上詩。但我們先要回到一個論證上,就是人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倘若我們連人都搞不清楚,那再來談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事實上,人這個問題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們不能從哲學意義上去給人一個確切的定義,但是我也不能忽略人本身所存在的意義。
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之上。
這里包含有多重意思,即大地為人生存的母體,離開了大地這個背景,那么人就會失去意義。那么詩里的大地是什么,如果考查荷爾德林的思想軌跡不難發現,這個大地很可能與所謂的德國精神聯系在一起。那么人的存在狀態是什么,那便是詩意。顯然,荷爾德林認為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詩性,一首最偉大的詩歌(后來海子將敦煌與金字塔喻人類最偉大的詩歌)。詩性是什么?這不僅僅是一種靈性,更重要的是人在行進的途中,即詩意是動態的,并不是存在的結果,而是存在的過程。
如果再考慮人的生物因素。人所具備的動物特性和其它的動物沒什么兩樣,一樣有搏斗、殺戮、兇殘等本能。從精神分析上來說,人類本身具有很多與生俱來的野性,這種野性并不會隨著人類的發展,人類文明的進步而消退,無論為你怎么努力,這種力量或多或少會左右你的行為,讓你在有些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去做一些有傷大雅的事。
問題是,詩意的存在應該是美好的,但人類原始的野性卻給它蒙羞。美好的東西怎能有瑕疵?不過,我卻認為,這里正好說明了荷爾德林的詩意精神,即人類詩性存在的過程正是對人類自身野性的領悟與克服。這一點最先明白無疑是蘇格拉底,用意志去克服內心的欲望,讓自己像一個人一樣的生活,這正是人類文明或者說人類文化存在的必然。
文化存在的意義,并不僅僅只是一種享受,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更深層次的意義在于為人類構建的社會秩序來服務,這就是為什么一個合格的詩人首先要敏銳地把握自己的時代,認識自己所處的位置,才有資格來寫詩和論道。所謂寫詩,其實就是修身養性。單純的技巧模仿只是技藝和表達上的進步,并不能提高一個人內在品質和修養,要提高修養則需要豐富的知識和精神力量來支撐。中國古代寫詩填詞的詩人們無一不雅,無一不具備高品質,他們自然是社會上的精英階層,他們體驗生活,品味生活,并將其中的感觸賦予詩句中,所以有血有肉有靈魂,產生精神上的愉樂感。因此,寫詩的過程其實就是做人的過程,如果人都做不好,那么詩歌的水平和境界自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