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中呼喊:生和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細雨中呼喊》封面

至今已看過余華幾部作品,絕望如活著,荒誕如第七天,說不出口如許三觀賣血....《在細雨中呼喊》又是另一個能勾引起我很多回憶和感想的作品。

一個主角,兩個家,兩個地方—南門和孫蕩。無數個小人物—父親孫廣才、祖父孫有元、不知名的祖母和母親、哥哥孫光平、早死的弟弟孫光明、伙伴蘇宇蘇杭、小時玩伴國慶劉小青、領養過孫光林的王立強李秀英、那個水性的寡婦、以及馮玉青和她的兒子魯魯.....

南門是個充滿苦難回憶的地方,它就如無數個當時的中國農村村落一般,存在于一個普通的落后的角落里。孫家在這里扎根,孫光林作為家里沒有什么地位,幾乎可作為不存在一樣的人物,以他獨特的視角追述了這個地方的人與人之間的糾葛,站在他的立場,我們不難體會一個不被待見的人,一個早就想透一切的人,對這些故事和人物的看法。我想,他最后的逃離南門是可以理解的,沒人愿意拔掉自己的根,可是,也只有真正逃離,你才懂得何以為故鄉,何以為根。即使早先發生的那些事都是充滿苦難回憶的,充滿不被理解和委屈的,但往后的歲月里,有多少品格是你從那些困難中鍛造出來的。

孫廣才是南門農民的代表,劣跡斑斑,暴力,好色之徒,沒有良心。看書過程對這個人物真是恨的牙癢癢,余華先生在自序里對這人物的評論真的一點也不錯:

“那個名叫孫廣才的父親又是如何驕傲地將自已培養成一名徹頭徹尾的無賴,他對待自己的父親和對待自己的兒子,就像對待自己的絆腳石,他隨時都準備著踢開他們....”

在家庭最困難的時刻,還不忘往情人家捎東西,一個家,上梁不正,還好下梁沒歪。

孫光林在南門的日子是苦悶的,家人不親不愛,還是經常被欺負的對象。弟弟的突然溺亡,他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就如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樣看著哥哥和父親從幻想成為“英雄的家屬”,希冀得到政府的關懷,到最后希望一點一滴地破滅。后來上學,終于結識了好朋友蘇宇,童年時對蘇家的幸福感覺卻被打破,收獲的友情又經歷了青春期煩惱的考驗,甚至由于蘇宇的死亡而戛然而止。這是一個談不上多典型的人物,可是就是這個視角,將一個時代的人情世故看的描摹透徹了。

不管活著里福貴看著親人一個一個死去有多悲哀,在這本書里,作者似乎為死找到了一個解脫口:死亡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他幾度說到類似的一句話,

弟弟死去時:

【剛剛吞沒了一個生命的河流卻顯得若無其事。我是在那個時候知道河流也是有生命的,它吞沒了我的弟弟,是因為它需要別的生命來補充自己的生命。】

蘇宇死去時:

【我的朋友躺在一勞永逸之前的寧靜里。】

祖父死去時:

【那時的祖父在心理上已經死去,正期待著自己的生理也進入一勞永逸的境地。】

國慶家樓下的老太太死去時:

【我十二歲那年春天的時候,這個老太太終于獲得了一勞永逸的長眠。她死在了路上。】

也許在作者看來,死亡似乎就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生理上,都得到了永恒的解脫。

看書過程中,我腦海里一直浮現中九年前祖母去世時的情景,那些記憶有些已經模糊,部分卻清晰地停留在那里,揮之不去。我總以為死亡是一件極簡單的事,也僅是一瞬的事,可是,孫有元爺孫的死、蘇宇的死、老太太的死告訴我,死亡好像不是那么簡單的一件事,作者說是“一勞永逸”的,對于死去的人來說,去前的那一段時間該是多么痛苦多么煎熬;對于活著的人來說,更不會那么簡單了,遺留的多少遺憾和念想,是親友一輩子或許都忘不了的。正如作者所說:【生者將死者埋葬以后,死者便永遠躺在那里,而生者繼續走動。】僅“走動”二字道盡了多少死別的無奈……

看這本書的過程,就是不斷地回憶、懷疑、糾結、感傷...的過程,談不上太愉快,可是,那種自我撕扯、自我爆發的過程又是那么令人著迷。余華先生,從不讓人失望。

2017/04/06 夜于深圳 當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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