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復個盤,啰嗦一下。
昨天夜里凌晨3點過10分,豆子突然說了一句夢話。她用很生氣的口吻說:我不想買衣服。我就是不想買衣服。之后間隔三四秒,她又重復說了一次。再間隔三四秒,再說一次。每說一次,她就更憤怒一點,聲音更大一點。這時我感覺她應該是醒了。但我不知道如何應對她,也想再觀察一下,就保持了沉默。
我心里在想的是,看來這兩次因為給她買衣服耽誤她玩游戲這個事情,讓她這么不愉快。我猜想她是又做了和買衣服相關的事情,而且一定比白天不愉快很多倍,當時我還想:人的記憶真是很那啥,那么多愉快的記憶,偏偏最愛記得那些讓自己不快的,是因為不愉快會帶來更大的沖擊力嗎?她下午在一個游樂場玩了6個小時,結果晚上她夢里出現的居然是不想買衣服的橋段。我還在心里暗暗想,做人真是太不容易了,一件沒做好,其他99件都是白做啊。
她確實醒了,她跪坐在床上,沒有開燈,窗外有光打進來,能看清楚房間。
她又很憤怒地說了一遍:我就是不想買衣服。然后緊接著說:我不想跟你們說話,我不要跟媽媽說話。我不要小被。我不要它在這里!我感覺自己這時候開口就一定撞槍口,于是我繼續保持沉默。
她在黑暗中連續說了大約五六遍我不想跟你說話之后,停了下來。我感覺她情緒溫度似乎降了點兒,也擔心繼續叫她爸爸會忍不住發飆。于是我坐起來,輕輕問她:豆兒要不要過來睡下,媽媽抱你?她突然又被點著了,大喊:我不要!然后開始抬手拍打我蓋著被子的身體。拍了兩下,她停了下來,開始不停的吸鼻子。用她的至愛小被子不停擦她的鼻子。她爸爸突然被點著了,大吼一聲:衣服沒穿,感冒了知道嗎?!聽聽你的鼻子!大半夜的,你叫什么,信不信把你丟出去?。ǘ拱忠恢焙芊锤卸棺庸庵X并且不蓋被子,而且他這兩天正在重感冒)
我對豆子說:嗯,爸爸病了,身體不舒服,而且他晚上加班很晚才回來,明天早上還要很早起床,你這樣大叫,他休息不好,很難受。(后來我想我可能無意中傾聽和肯定了豆爸的情緒,因為接下來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豆子像是把我這句話聽進去了,但是她還是很憤怒,她大叫著說:給我紙,我要擦鼻涕!我下床拿了紙巾過來,給她擦了鼻子,她降低聲音,悶悶地說:你抱著我睡。我說:好。但她又過來的有點不情愿,她躺在我旁邊,趴著,我把手放在她背上,攬著她,平時她就這么要求我的,但她那會兒把身體一甩,說:不要摸我!
我順口說了一句話,我說:嗯,豆子這會兒不舒服,不想讓媽媽抱,我想你是做了一個夢,夢里媽媽讓你不舒服了是嗎?她聽到這句,突然開始哽咽,然后就嚎啕大哭起來。我心里有點忐忑,我生怕她爸爸真的忍不住起來打她,或者再大聲罵起來,那就很難了了,于是我說,豆子,我知道你很難受,你這樣大哭,爸爸不能睡覺,他也很難受。謝天謝地,我前面說的,爸爸之后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豆子繼續哭,她邊哭邊喊:我要回安寧。我又順口就說:天亮帶你回。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豆子表示要做什么事但眼下不能做時,是絕對不能說明天改天以后這種話的,她果然發飆了:我不要天亮!我就要現在回!(我們平時昆明安寧兩地住來著) 這時她一直是邊哭邊說的(從她開始大哭持續大哭到最后不哭平息下來,大概是15分鐘。)
我說:嗯,你想回安寧,現在就回。
她:我就要現在回!我不要小被在我的床上。(這個小被是她的最愛,走哪兒都要抱的,我意識到她這會兒是真的不想要,就拿過來丟在了床邊的瑜伽墊上)
我:嗯,想現在回安寧,但是天太黑了,也沒有車。
她:我就要現在回!
我:嗯,豆子想回安寧,想你的滑梯秋千和沙池了對嗎?
她:我要回安寧!
我:嗯,豆子想現在回安寧,但是天太黑了,也沒有車。
她:我要回安寧!就現在!我不要睡在這里!
開始推我,一下一下,把我推下床,她自己從床上跳下來,站在床尾,一直哭一直就是這一句:我要回安寧!就現在!
我:豆子想回安寧,現在沒有車,天很黑。
她用力拉著我的手:我要去看天!
我:嗯,你想自己看一眼天是不是真的很黑,你看窗外。
她:我不!我不要從窗戶看,我要到外面看!
我看了看我倆,猶豫要不要帶她出去看一眼,再看看我倆,她全身光著,我上身穿著睡衣,下面只有短褲,于是我說:嗯,你想去外面看,但是咱倆都沒穿衣服?去客廳的陽臺看行嗎?
她哭著尖叫:我不!我要去外面!門外面!
然后我看到她開始不安的扭動,跳,我知道她想上廁所了,但我沒說,怕又刺激她。
果然她喊道: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我:好,媽媽帶你去洗手間,我幫你開燈。
到洗手間門口,我開了燈,她邊朝馬桶走邊扭邊吵邊哭:我要去外面看!我要回安寧!
我:你先尿,尿好了再說,我轉過身把臥室的門關上,開了廊燈和客廳的燈,想把她帶到客廳說。
她尿好出來,看我在客廳,就站在客廳門口,我說:進來說好嗎?
她:不!
我:那我先在客廳坐一下,你想進來就進來。你想自己呆一下嗎?我把門關上。 (我關門其實是故意的,我一直很平靜,那會兒有點著急了,我感覺我把門關上她估計進來的更快。)
果然知女莫若母,她:啪地把門推開!誰讓你關門了!
我坐在她平時都要我抱著她的那個椅子上:喔,你也想進來客廳,不想讓我關門。
她繼續哭著說:我要回安寧!
我:嗯,你想回安寧,安寧最舒服了,你看外面的天,太黑了。
她看著陽臺方向,邊哭邊說:我才不要在這里看!我要出去看!
我:嗯,很想回安寧,可是天還黑著,豆子現在很不舒服,很傷心,很憤怒。
她走到我身邊,繼續哭,同時開始打我。
我腿上光著,她的小手拍上去很疼的,我說:嗯,你太生氣了,想打我,我好疼。然后我就數著,她啪啪啪在我兩只腿上,分別打了六下。
然后她停下來,我說:來,媽媽抱抱你。
她爬到我身上,不大聲哭了,只是流眼淚。我們倆都沒有說話,安靜了有1分多鐘。她看見了桌子上的曲奇餅,說,要吃餅干。我拿給她,她吃了一塊兒時說:我想要小被。我說,那你下來,我去臥室幫你拿。她說好。我拿了小被回來,她又吃了兩塊餅干。說不吃了,然后我們就,她在我懷里,我抱著她,就這么坐著,都沒說話。過了大概三四分鐘,她說,我們回房間吧。我說,好。她說,你抱我回去,公主抱。我說,好。
然后就把她抱到床上放著。她說要吃奶,剛進客廳時我就燒了水,所以很快給她沖了奶,她說,這么快啊。又說要讀書,不讀書睡不著,我說:爸爸在旁邊睡覺,我們讀書,吵爸爸。她說,你小點兒聲。我說那好吧,于是她選了書,沒讀完她睡著了。
我看了看表,3點47。
我想了下,當時想著要不深夜復個盤,實在太累了,就睡了。睡前我還迷迷糊糊想,似乎我晚上睡不好的時候,豆子睡的也不安穩,也許是磁場和能量的關系吧,昨晚我一直睡不著,想的多,她開始說夢話那會兒,我大概才迷糊了半小時。但我昨晚超級冷靜,感覺自己的心像個超大的容器一樣,可以接納她所有情緒。
感覺她像是做了個夢,夢里被我虐了,于是她醒來虐我一遍,后來我睡著了,做了個夢,在夢里又被她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