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斌

鄰居老楊住在我家樓下。

老楊，個子不高，花白頭發(fā)，大概有八十了。

老楊，是個話嘮。

十一年前，我搬來時，見老楊年紀大，對他很尊重。見面時叫他楊師傅。

老楊愛和我說話，講他過去在工廠里的事情。比如車工車圓。他說的那些在我看來都是機械工廠里最最普通的，真沒有炫耀的必要。

我家對門的張姐，有天見我和老楊聊天，就悄悄把我拉進她家，和我說，過去她家和老楊家在西城住時是鄰居，院子里都沒人理他。

我問，為啥？

張姐說，人太自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張姐的“挑撥離間”起了作用，還是因為我太忙了，我不再愿意聽老楊講他過去工廠里的事。

有一天我剛從超市購物回來，老楊又要和我聊天，我手里拎著兩大袋子物品，就對老楊說，您回頭見，我這沉著呢！

老楊有些不高興。

上樓我要開門時，聽到老楊說，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家后，我將此事和先生說起。

先生說，你別理他。

我覺得，大家在一個樓里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見面就是打個招呼。他愛和我說他工廠里的事，我只是出于禮貌才聽他嘚嘚幾句。我和先生這樣說。

先生說，去年你沒在家，有一天，我在家里澆花。

老楊找來了，非說我澆花的水流到他家的玻璃里了，非讓我賠他家的窗戶。我心說，我在我家窗臺上澆花，花盆下邊有盤子，怎么會流到你家？我說，下樓去看看。

結果怎么回事？原來是他家雙層的玻璃窗跑氣了，兩層玻璃中間有水汽。

老楊，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他兒子從來沒有來看過他，閨女也不來。平時家里只有他們老兩口。

老楊的老伴得了半身不遂，行動不便，拉尿大概都在床上。

夏天開窗戶，常聞到一股一股子的臭味。

樓里鄰居們有意見，不知道是誰家在二樓的樓道里貼了張紙，上面寫著：請搞好自家衛(wèi)生，不要散發(fā)臭氣！

一樓的老崔是門長，有天問我，聽說有天五樓的徐美麗和老楊吵起來了？

我說，我還真不知道，可能我沒在家吧。

前年老楊的老伴去世了，這一股一股子的臭味總算結束了。

大概是半年多前，老楊的閨女來老楊家住了。之前十來年的光景從來沒有見過她。

有一天，老楊的閨女敲我家門，說我家影響他家休息了，晚上11點衛(wèi)生間流水的聲音很大了，還在屋子里走動。

我說，對不起了，我平時睡覺比較晚。

她說，她晚上9點睡覺。

我只好說，以后我注意。

最近，老楊家在裝修房子，廚房、衛(wèi)生間的墻磚還有地面都砸了。有兩天還停了水，鄰居們都有意見，事先不通知，家里沒備水。

我們樓的微信群里，有鄰居提意見，施工早上8點開始，中午不能超過12點，下午1點半開始，6點結束。

大概老楊家為了趕工期，晚上6點半了還在干活。今天是周末，早上7點多一點就開始干活，鉆頭噠噠噠地響。

微信群里又有鄰居提意見，高考期間禁止噪音。

對門張姐告訴我，老楊的閨女住在老楊家是為了老楊的房子。三個兒子都不管他，他女兒說我管，前提是先把房子過戶給我。最近這裝修也是老楊花錢。

我說，他閨女算得夠清的。

唉，都是家長里短的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