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如風第二次有當大官的感覺是在兩天后的一個正午。
吃著飯后水果,享受了一番午后愜意,一陣陣困意襲來,正打算睡個午覺,急急忙忙跑來了一個小衙役,說是出了命案,得巡撫大人去拿個主意。
蘭如風吸了吸手指上殘留的汁水,偷偷打了個哈欠,洗把手,換上嶄新的官服,跟著小衙役匆匆趕到了官衙,懶懶散散坐在縣官特意安排的位置上。
底下有三具蒙了白布的尸體,堂上誰也沒膽子去掀。
堂外擠了一堆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的。
此情此景……
一個毫無形象的哈欠油然而生,直到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蘭如風這才后知后覺,頗覺不好意思。
“巡撫大人,我們這就開始了?!?/p>
“嗯。”蘭如風沖諂媚的縣官甩甩手,一臉倦意。
“啪——”
一聲驚堂木,全場寂靜無聲。
蘭如風只覺心肝顫了幾顫,暗中撫撫受驚嚇的小心臟,瞪著地面發呆。
“堂下跪者何人?”
“小人二沖……”
……
整場除了被縣官的驚堂木嚇了幾次以外,其余什么也沒聽進去。
最后的結論是:死者死因是砒霜中毒,且是自殺。
裁決一判,蘭如風起身鼓掌大聲叫好,直夸縣官本事大,夸得縣官一雙銅鈴眼瞇成了一條細縫。
折騰了半晌,在縣官的千恩萬謝中又匆匆趕回去睡午覺了。
回到驛站,外袍還沒脫下,就聽賦兒來報,鳳夜翎也中毒了!
蘭如風看看天,萬里晴空,一片正常。
細眉不由皺了皺,因為喝過他煎的藥,平時也聊得上幾句醫理,這鳳夜翎多半也是個大夫,與她吃喝又是一起的,怎的單單他會中毒呢?
鳳夜翎的屋子在側邊,走幾步就到了。
推開門,一個老大夫正捏著山羊胡把著脈。
修長的胳膊露在外面,死氣沉沉的癱軟。
蘭如風一驚,腳步不由自主上前了一步,往里看了看,席間裹著被子躺著的確是鳳夜翎,平日里撫媚的桃花眼此時緊緊閉著,藏起了一雙琥珀色的眸,精致的五官如同雕刻,只是那鐵青的唇與面色令蘭如風剩余一丁點兒的困倦消失殆盡。
老大夫收回手,端起一旁的碗看了看,聞了聞。
似乎有一塊大石頭突然壓在心口,悶悶地鈍疼。
“大夫,他……怎么樣了?”聲音還是抑制不住地顫抖。
“幸而這位公子他,中毒不深,只是一些藥材相克,誤食了而已,開一些簡單清毒的方子就行?!?/p>
鳳夜翎在吃藥?
她怎么不知道?
“大夫,他可得了什么???”
“他倒是沒病……”老大夫面色有些為難,又細細看了看碗里的藥汁猶豫道,“不過,這藥汁里含有大量治內傷的藥,而這位公子也沒有內傷。只是這碗里的藥,藥材的搭配還是有些新穎?!?/p>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去喝藥?
還是新配置的藥方……
細眉微不可見皺了皺,“這么說來,他,是在試藥?”
老大夫隱晦地笑笑,開了張藥方交給賦兒便離開了。
揮退賦兒,輕聲坐在了床沿,瞅著臉色發青的面容,咬緊唇顫抖著伸手摸向露在外面胳膊的門脈。
一圈試探的氣息游遍他的脈息,蘭如風重重舒了口氣,將他的胳膊收回被窩,唇邊,是無意識的笑意。
他并沒有內力,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