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狩獵
第二日天亮,風刃回到行宮,卻見雪凜坐在廳中,見他進來,立刻站起行禮,雪凜面上青白,似竟是一夜未睡。
“王爺徹夜未歸,臣十分擔心。”
風刃淡淡一笑,“讓雪大人掛心了,事情辦的如何?”
“已是各自安排,王爺十三年前離京時,舊部遍及朝廷,實有先見之明!”
“哼。”風刃冷冷一笑,“此事到底時日已久,還需更穩妥些,不必急于一時。”
“是。”
風刃拂袖往后院庭中走去,雪凜抬頭見他唇邊眼角隱隱含笑,頸中重疊衣領下曖昧紅痕,心中一冷,頓時翻江倒海,又什么都不敢說,只好壓了下去。
早起風刃離去后,天逸再去照那銅鏡時,卻有了些親切感,不過聽了風刃的話,又把那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卻也看不出“寶”在哪里。
只是忽然想到那晚鏡子異相,到底也弄不清楚是夢是真。
南王回到京中尚不足二月,一向身體健康的皇上卻是毫無預兆的病了。
天逸前去探望時,太醫們也弄不清病因,只好說皇上日夜操勞,想是累的很了。
出宮時天逸卻見風刃站在那邊墻角垂柳下,似是在等他。
暮色四垂,風刃佇在那里長身玉立,高冠華服,此等情景仿佛從哪里見過,天逸一時恍惚了起來。
二人的關系,彼此都毫不意外,更罔顧叔侄人倫,但誰都不在乎——就好像等了好幾世的樣子。
前世有緣?
天逸得知南王善音律,正巧前幾日得了張名琴,送與風刃。
南王果然很喜歡,天逸微笑道,“此琴名“棲梧”,皇叔人中龍鳳,此琴相配,再好不過了。”
風刃笑道,自己府上也有一張珍貴古琴,名喚“碧桐”。
“碧桐”“棲梧”,聽起來好像是一對兒。
說這話時明月剛好升到枝頭,二人一起望著,庭院里細聲蟲鳴,花香滿溢,夜風徐徐,煞是愜意。
即是清風明月,旖旎心思,自不思量。
兩人長發交織著撒落一床時,放在窗邊的銅鏡就幽幽的閃出搖曳燭光來。
皇上這次病的卻是纏綿,有時整日昏昏沉沉,連字也難以看清。
這日早朝,皇上卻沒來上朝,滿朝文武接了圣旨,令賜鎮南王風刃王府暫居,軍機大事等可同鎮南王商議。
此事來的極為突然,朝中頓時議論紛紛,又不敢明著有什么,無數名章暗折卻紛紛奏了上去,朝中明顯立了兩派。
關于鎮南王也許是皇太弟的傳言,更是愈演愈烈了。
寧王風天逸同南王私下來往甚密,群臣也多有議論,只不過畏懼南王勢力,總是悄悄流傳。
兩人總歸是叔侄兩個,小王爺對南王的親近也都是有目共睹。只是總有好事者嘆寧王年輕,心無城府罷了。
天逸清早起來,喚侍從騎馬出去,雨瞳木將馬鞭送去,見天逸一身勁裝,只襯的臂長腰細,織錦白袍下著了紅褲,一雙筆直修長的腿上登著一雙鹿皮黑靴,少年風流,意氣勃發,心里不由暗贊一聲好。
小王爺俊秀倜儻京城聞名,多少名門小姐相思閨中,又有風流士子愛慕交贊,更獨得皇上寵愛,若不是突然出個鎮南王,這太子之位——
天逸一行人行到城郊,果見南王帶了侍衛,早早在樹下等候,不由眉眼含笑,即刻策馬奔了上去。
風刃今日也是一身深藍獵裝,勁腰細瘦,身上織錦華麗,暗紋流動,與那碧藍眼兒交相輝映,俊美逼人。
只那雙碧眼見了天逸再不轉動,只待他到身邊便策馬雙雙奔入獵場中。
二人侍衛們便在身后緊緊跟了上去。
自皇上病后,風刃忙于幫忙處理朝政,難得今日清閑,便約了天逸去獵場狩獵。
眾人奔入場內半日,一路就獵了不少野兔鹿麂等物,差人拿著。
天逸弓弩使的極好,有心又與風刃比試,一時笑到,“今日獵得這些獐子麋鹿,倒也沒什么稀罕,看本王獵得猛虎一只,送與皇叔放在書房坐個披掛可好?”
風刃自然知道少年心性,有意賣弄,便笑應了。
二人存了比試之心,便分開獵虎,約定以角為號,先得者勝,便散了開去。
前方一片林子,不好奔馬,天逸漸漸與侍從們拉散了些距離,正緩緩策馬于一稍闊之地,忽然鼻中一陣腥風,胯下駿馬騷動嘶鳴。
來了!
還未待天逸回身,一頭斑斕猛虎和著腥風直從身后撲來,天逸胯下駿馬嘶鳴一聲,一下立起身來。
好個天逸,腰中抽出長鞭,剎時掛住身邊一顆碗口粗的樹干,右手急轉將駑箭射出,一下正中猛虎右眼。
猛虎吃痛,更是大吼一聲,攜了血氣轉身直撲面來,天逸正要再射一箭,忽然耳后一道勁風攜了寒氣直沖后背襲來。
天逸大驚,忙側身躲了那道暗箭,卻被猛虎利爪一下撲過肩頭,瞬間扯下一道深深血痕,衣裳撕了一半下來。
還未待天逸回神,數道箭矢又釘上面來。天逸急忙躲避,胸口卻立時中了一箭,直入肉中。
天逸身形一滯,那猛虎趁機又撲了過來,眼見正對了面上,血口內腥風照面沖來,天逸臉色一白,只道命絕。
危機間眼前寒光一閃,一只箭弩正射入猛虎口中,那傷虎又是大吼一聲,從半空掉了下來,在地上掙扎數下,片刻便氣絕不動了。
天逸抬頭一看,卻見風刃遠遠騎在馬上,手中執弩,白了一張臉,定定望著他。
周邊林子里一片喧嘩“抓刺客,抓刺客”。隨即刀劍之聲響起。
天逸倚了樹,正要上前,忽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只聽風刃驚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