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鋪導讀:
社會資源是有限的,人們的愛心透支額度也是有限的,正是這些人對他人愛心和善意的濫用,關掉了那些真正有需要的窮人們的求助之門。
1
前幾天,我把一個本來就不熟的舊同學拉黑了。
起因是這樣的,她母親得了白血病,原本的確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萬幸的是,這個同學父母均有醫(yī)保和退休金,她本人也有幾千塊月入,家中有房有車,家境不能說有多優(yōu)越,但是治病、至少是頭幾期,還是綽綽有余的。
結果在母親查出癌癥后,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哭到死去活來,也不是帶母親做進一步的檢查,而是迅速在微信、朋友圈向大家求助,求捐款,求轉發(fā),求擴散。
除了聲淚俱下講述自己的母女情,還懇請大家給母親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后來,真的有和她關系不錯的同學拉了捐款群。
大眾本來就有從眾心理,特別是在表現自己善良博愛這件事情上,一經帶頭,群里立馬就爭相發(fā)來慰問,陷入一片“只要人人都獻出一片愛”的美好氛圍中,幾個原本私下對此頗有微詞的人也不便在此刻發(fā)聲了。
就在此刻,一位熱心同學圈了我:
看你公號做得還挺大的,粉絲應該不少吧,你幫她募募資唄。
畢竟,人家的母親得了癌癥。我也不想說什么,打著哈哈,默默就準備退群了。
結果就看到了這個人給我發(fā)來的私聊:對啊,差點忘了你。我沒說話,她緊跟著說:你這幾天哪天方便?發(fā)之前可以給我看一下。
Whaaaaaaaaaat?
我有點無語,就回了八個字:深表同情,無能為力。
她特別生氣:你也是有父母的,怎么能這么冷血!
我也火了,
我說恰恰就是我也有父母,我才看不起你。
你自己有收入,你父母有醫(yī)保有退休金,再不濟,你還有房子,現在只是剛剛查出癌癥,治療方案和費用都還沒出,你先忙著從別人口袋掏錢了。
對不起,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是自己有孝心,還是想讓別人幫你盡孝心,是真盼著給你媽媽治病,還是唯恐她拖累你的生活。
如果她的母親因為沒人捐款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那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個女兒不孝。
逢生病,第一件想到的事不是治病,而是要錢,也算是國人一大特色了。
2
我小學讀的是鐵路的子弟學校,有個比我高一年級的女生得了癌癥。
她的爺爺是當地鐵路局的副局長,父母也都是鐵路干部,她生病,住的是最好的病房,打得全是進口藥。
不知道是這家人向學校提的建議,還是校長急著要拍馬屁,學校課間小喇叭播報她的病情播了足足一個星期,強迫大家捐款,班長挨個去收錢,還要把每個人的捐款金額記在本本上。
我特別清楚地記得班上有個女生是農村過來的,家境很不好,勉強掏了一塊錢,被全班同學笑話。
幾個男生很大聲地說:你看那個誰誰誰才捐了一塊錢!
那會兒學校天天都在放那首【愛的奉獻】,但是在我聽來,這就叫愛的綁架,從此聽到“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的旋律響起,我就反胃。
前一陣,網上還曾有個賣慘眾籌捐款給女兒治病的人被扒出一家人旅行買名牌一樣不缺。
曝光后,做父親的特別淡定地說:憑什么為了給女兒治病降低我們夫妻的生活質量?
輕松籌這類眾籌平臺的普及,給了一些不要臉的人新型的謀生手段,說好聽點叫要飯,說難聽點叫詐騙。
不花自己的錢治病還是小事,更有狠心極品的,拿著親人的病要錢,錢到手了,盤算著這人橫豎一死,索性放棄治療,等著靠剩下的捐款發(fā)家致富,簡直就是吃人血饅頭。
我覺得這些人需要眾籌的不是錢,而是一張臉。
有個朋友勸我,別這么偏激,看不下去別捐就好了,愿者上鉤的事情,誰也沒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捐。
我說這不是偏激的問題,是有些人,裝成一副弱者臉,吃相太難看。
這個世界對好人太薄情,我真的不想再有第二個叢飛。
安徽利辛女子李娟明明被自家男友養(yǎng)的狗咬成重傷,卻編造了一個勇救女童的故事,一天就收到捐款超過70萬,其中據說有個以賣破爛為生的老大爺,省吃儉用給她捐了五千塊錢。
3
一個人裝成弱勢群體,去騙那些真正的弱勢群體的血汗錢,是無恥。
我曾親眼看到那個因為只捐了一塊錢被全班同學羞辱的女孩,每天的午飯就是一塊饅頭加上一袋咸菜。
因為窮,被歧視,被欺辱,比起那個住在特需病房的絕癥女孩,我倒覺得這個同學更需要幫助,誰來治愈她的傷?物質的,精神的。
也許你會說,這怎么算欺騙,人家得病畢竟是真的。
如果你坦坦白白地說,我(或家人)得了絕癥,我家里有三套房,但是我一套都不想賣。
我的銀行卡還有幾十萬存款,但是我一分都不想動。
醫(yī)保給我報銷了大部分的醫(yī)藥費,但是我還是需要錢,我會拿這筆錢旅行、度假,買你們這些給我捐錢的傻瓜一輩子都不舍得買的奢侈品。
那么我會說,雖然你不要臉,但是不要臉的挺坦蕩。如果有人還愿意捐錢,那么才是真的愿者上鉤。
社會資源是有限的,人們的愛心透支額度也是有限的,正是這些人對他人愛心和善意的濫用,關掉了那些真正有需要的窮人們的求助之門。
很多真正的弱勢群體,甚至連眾籌平臺是什么都不知道,中國75%的自殺發(fā)生在農村,走投無路時,除了死,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求助。
所以,我只會幫助兩種人:
一種是真正需要幫助的弱勢群體。
為了給親人治病變賣了一切可以變賣的家產,已經行到山窮水盡,只為了萬分之一的奇跡不拋棄不放棄,我不能說這樣是否理智,但至少這份執(zhí)著的愛可以感動我。
一種是那些值得你去幫助的人。
他們并不會向你申請幫助,可是你還是會禁不住想要幫助他們做點什么。比如我的朋友方洛洛,是個特別開朗的女孩。
她的公眾號方洛洛久未更新,后知后覺的我才從一條推送里得知了她不幸患上乳腺癌的消息。
她和讀者們聊自己禿了的頭發(fā),吐槽自己放化療的經歷,所有痛苦都被云淡風輕地一筆帶過。
“人生就是這么刺激,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發(fā)生啥。”她跟我笑著調侃,好像再說一段別人的故事。
我和她沒有見過面,但是她的這份樂觀深深打動我,就讓我特別想幫她做點什么。
還有個朋友,家里窮,當年為了給父親治病砸鍋賣鐵,后來不得已募了捐,他把每一筆錢都記下來,父親后來還是走了,他用了五年的時間,一筆一筆去還錢。
有幾年他熬得很苦,除了上班,晚上還接翻譯的工作,周末去做家教,一天睡不到5個小時。
他肯吃苦,又守信用,大家有機會都愿意去關照他。
如今除了還清了那筆恩情債,他還給自己攢夠了出國的學費,去年去了美國。
愛惜自己羽毛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一個體面的人,即使身處絕境,也依然是體面的。
對于那些拿悲慘當賣點,甚至盈利工具的人,不要被道德綁架,該拒絕拒絕,該拉黑拉黑,人生苦短,精力有限,請把愛心留給那些真正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