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午飯前夕閑來刷朋友圈,看到同學轉載了一條NHK的新聞,“京都動畫本社第1工作室發生火災”。
新聞類app開始推送即時信息,社交媒體上也攀上熱搜,當我緩過神來,火災所造成的死亡人數已經達到33人(21:00)。
令人最為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晚間,特意打開電視看新聞,甚至連新聞聯播都提到了這則消息,輪番襲來皆是噩耗,我再也難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一場火,燒盡了京阿尼,也毀了多少熱愛與夢想。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對太多事物提不起興趣,我所指的并非業余愛好,而是,我從來不是一個懂得讓自己玩起來的人。
直到我開始看動畫片。
意外地,我沒有從當下所標簽“低幼化”的作品開始我的觀眾生涯,更多地是全年齡向的作品。
2007年,也許是我第一次接觸京阿尼出產的作品《涼宮春日的憂郁》,自然未曾留意到底制作公司是哪家,只分清好看或難看。說來慚愧,彼時似乎是盜版碟片猖獗的年代。頭一回看《涼宮》對于剛上小學的我絕對是個挑戰,要知道,拿到今天都算得標新立異的作品,對那個時候的我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爾后,我補齊了《AIR》、《Kanon》和《CLANNAD》,初次建立對戀愛游戲的認知,甚至有了哭到停不下來的經歷,那時候我明白,人的感情多樣而無從捉摸,即便是動畫片都能帶給我無盡的感懷。
真正讓我對京阿尼有所執著,或者說開始在意起制作公司的作品是《冰菓》。早已累計數百部閱番量的我早早地臣服于《冰菓》背后的京阿尼,我恐怕頭一回因為動畫片所帶給我的視覺體驗而難以自拔。《冰菓》仿佛一顆琉璃般的水晶球,吸引著我探尋還有很多的美好,我留意到,這樣的美麗屬于“京都アニメーション”。
《冰菓》于我的影響不止于此,后來,當我開始實地探尋日本每一個角落后,我曾特意搭乘三個小時的巴士前去高山,不為飛驒和牛,而是為了第二集中千反田和折木會面的咖啡館,駐足于水出珈琲,在留言簿上寫下了滿滿兩大頁的感言。
逐漸接觸到更深層次的ACG領域后,追番成了日常任務,國內市場的迅速迸發也順利地使得看番成本降低許多,若是要選出某一季度我最優先追起的番劇,沒有特殊情況外,我一定會留意是否出自幾家我所喜愛的動畫公司之手,其中,京阿尼不可或缺。
不論是回頭補老京阿尼的番,類似《日常》,還是在我追番風頭最盛時每周不落的新京阿尼的番,比如《中二病也要談戀愛!》、《玉子市場》、《Free!》、《甘城輝煌樂園救世主》,數不過來。京阿尼所帶給我的感動全然不亞于熱血民工漫的酣暢淋漓,每每觸動我內心深處,都會情不自禁,一度我曾試圖記下京阿尼番劇里的臺詞,有意無意地塞進語文老師要求寫的每周隨筆里,夾帶私活的滋味是極其美妙的。
京阿尼于我,不愧為一名老師。
日本動畫之所以能是日本動畫,離不開一代又一代持著匠人精神前赴后繼的動畫工作者們,顯然,京阿尼的他們帶著熱誠,投身于這一場永不告捷的戰役,從來不為了自己從此大名遠揚,也不曾斤斤計較金錢得失,他們在創造屬于日常的每一個奇跡。
京阿尼不依賴外包,按時發固定工資,甚至初期以家庭主婦為核心團隊的故事都被人廣傳,誰都知道,這家愿意不惜成本也要講人物畫得細致、再細致一點的公司在動畫業界所代表的良心。
國內觀眾甚至知道,去年《紫羅蘭永恒花園》火到出了圈,幾度登上熱搜,不僅因為那是京阿尼作為動畫公司里程碑式的作品,更因為無比細膩高質量的作畫水準和畫面表現力而受人推崇。
我為之高興,京阿尼有了自家的文庫,做出了初次的改編嘗試,甚至即將推出劇場版。
突然,一聲“去死”,付諸一炬。
一切,戛然而止。
我當然心疼原畫,當我看到新聞里說,多少人因為想要搶救原畫而被困在樓內不得動彈,結果吸入煙霧而未能逃出時,我控制不好淚腺。
我放不下這些文化財產,可我更放不下那些人。
他們都是沖突重重困境、憑借自身努力、經過數十年的培養、不知道夢想被現實海浪洗刷過多少次,才能夠手執繪筆開始勾勒未來的動畫工作者。
如今,不復存在。
是他們,支撐起了日本動畫業界。
動畫導演新海誠在縱火案發生后第一時間推特發文為京阿尼祈福,“我們,是抱著希望這個世界變得哪怕可以多彩那么一點、美好那么一點的想法,在做著動畫。這件事,真的太過殘酷。”
我突然想起《幸運☆星》里那句,“如果所有動人的情懷都會灰飛煙滅,終有一天我們無處可依。”
動畫的美好在于我們可以、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留住過去和存有的念想,我當然無法原諒縱火犯,恨不得生撕了他,卻也在憤恨間猶存一絲希望,可以輕易被火燒毀的,從來不會是那個我所付諸熱誠的京阿尼。
我愿意等,我也甘愿等待,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就像我的人生缺少不了動畫,業界無法填平京阿尼的缺口。
為京阿尼祈福,為所有動畫工作者們祈禱。
京阿尼,“愿有朝一日與你見面還能釋放溫暖擁你入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