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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進廣告行業，跟朋友解釋文案這一職位時，常說自己是寫字的人。他們經過短暫思考，嘴里蹦出的句子是：「你當作家了？」似乎這年頭除了學生，也只有作家這類屁大股沉，坐得住的人才是趴在桌子上寫字的人。

為了讓朋友明白我這一職位的特殊性，我開啟小馬達使勁兒尋找，最后找到英語中的「copywriter」一詞，這詞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廣告編寫人員。起初，我用英語解釋，他們揶揄我「裝什么有文化。」后來我直接說自己是「廣告編寫人員」，他們聽得迷迷糊糊，以為我是個編輯。這聽起來像罵人的詞弄得我有一段時間極度不爽。但想到同行之間常互嘲文案不是文字的創造者，而是文字的搬運工。對編輯這一解釋，我也只能坦然接受。

不過對我媽來說，文案這職業在她心里等同于不穩定。說來也怪我，工作這些年來，隔三差五地換工作，弄得她異常擔心。她又是關心過度性子，總覺得我沒了工作，像是要活不下去似的。每次和她聊天，手機那頭都能聽出她對我工作焦心的評價。她希望我像老爸那樣，找個大點兒的企業，穩當地工作，拿固定工資，一直安逸平穩地生活下去。誰知我性子野，不遂她愿，沒事就像彈簧一樣，東跳西蹦，搞得她精神緊張。她哪兒能明白，現在真沒穩當的工作，誰不是過著「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的生活。

文案這詞兒飄來蕩去，到我幺爸那里，倒成了新鮮詞兒。幺爸是鄉里的行腳醫生，沒太多文化。在他看來，我這工作就一刷墻的。他總在電話那頭跟我說，我的工作在村里誰都可以做，說不定還比我做得好。這時的我只能笑笑，不覺想到周星星在《喜劇之王》里義正言辭地對別人說「我是個演員」那尷尬的場面。

今年我又失業了。休息幾天，開始找工作，這才發現整個行業變了天。以前面試官總問我寫過什么出彩的文案，參與過什么活動項目沒有。現在他們喜歡問我，會不會做微信。敢情文案現在直接和微信公號運營綁在一起。

這邊的工作還沒找到，朋友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在看了美劇《廣告狂人》后偷偷地給我發消息，說終于知道文案是做什么了。還沒等我高興一會兒，他在電話那頭又說：「兄弟，原來你們和女人睡一覺就能賺錢，以后有這事兒，記得捎上我。」手機那頭傳來他無恥的竊笑。我只能在電話這頭莫名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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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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