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年初時節(jié),北方連續(xù)下了兩場大雪,感覺冬天的氛圍更加濃了。欣賞冬天的雪景,何必非要扎堆去東北雪鄉(xiāng),即便是窮鄉(xiāng)僻壤也有林海雪原,就看你有找尋冬雪的耐心了。
一下雪,我就非常想去鄉(xiāng)村走走,城市的天空是灰暗的,下到地上的雪,也很快就融化掉了,變成了臟兮兮的混合物。城市里高樓林立,公路高懸,汽車川流不息。人們的空間被擠壓得很狹小,很少能看到一片開闊的雪地原野,所以感到現(xiàn)在城市的孩子們挺可憐的,我們小時候,一下雪就跑到戶外,滾雪球,打雪仗,滑冰,玩的很痛快淋漓,把自己的手都凍的彤紅,身上和鞋子里都灌滿了雪。
雪降落到城市里已經(jīng)失去了它的純潔和美麗,所以看雪要去農(nóng)村了。
我來到了長治的四面環(huán)山的小鎮(zhèn)上住上幾天。
住的地方就緊挨著大山,經(jīng)過這三年,后面的大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來的羊腸土路沒有了,修通了柏油道路,建成了景區(qū)。還攔著大門,不讓村民隨便進入,我特別不喜歡這樣子,有點原始景色就被人為的開發(fā)利用,變成他們掙錢的工具,
我們沿著木頭棧道上去,可以看到遠山朦朦朧朧的,油松上面被大塊大塊的白雪覆蓋,雪太重了,油松的枝頭都被壓得彎了腰,綠色的松枝上,雪猶如盛開的梨花。
我就沿著公路這樣走著,拾級而上,登到最高處,看到遠山玉樹瓊枝,飛雪散銀,白綠相間,野雞驚飛。整個圓形的山都是白雪覆蓋松樹林,莽莽蒼蒼,無邊無際,那般幽靜素雅,一時間無法形容林海雪原的那種極致的感覺。雖然是寒冬,萬木凋零,但卻給人一種生機勃勃,蒸蒸日上的感覺,整個空氣里都是充滿了大自然的味道,胸腔里都注入了新鮮的氣息。
雪很厚,足有20厘米深。經(jīng)過多次下雪得覆蓋,雪表面上一層有些硬,猶如鋪了一層砂糖粒子,踩到上面,先感覺有些費力,接著發(fā)出嘎吱的聲音,表面的一層硬雪突然破碎了,我的腳便深陷雪中,成了一個小小的雪坑,再把腳拔出來的時候很吃力,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得走了三公里,身體都開始冒汗了,我就喜歡這樣在茫茫的白雪中留下第一個腳印。
平時很難尋覓動物的蹤跡,下了雪以后才發(fā)現(xiàn),雪地里有各種各樣動物印記,大大小小的,有飛禽類,有走獸,有的腳印是三個小爪子,有的如雪地上印了幾多梅花形狀。有的腳印走著走著,突然就失去了蹤影,看起來是飛走了,在沒有人類的打擾的時候,動物們大膽的出入森林,為了尋找食物,奔跑著,看來雪地的森林里面并不寂寞。
大自然的一年四季各不相同,風景別具風味。冬天沒有春夏的艷麗,它冷峻單調(diào),但它的美又是獨特的。白色是一種潔凈的底色,讓整個世界都變得超脫起來了,也是森林真正的特性。
森林里的灌木叢,樹葉落盡,枝條亂橫,光禿禿的,散發(fā)著冬日衰敗的黑色氣息。但下了雪之后,又增加了幾分姿色,上面掛滿了落雪,很像戲耍的白貓,毛茸茸的尾巴翹了起來。
空曠無人的原野,那棵沒有葉子的柳樹,露出自己的骨骼,孤獨的站在雪地里,貪婪的吸收冬日的陽光。
山里的氣溫還是較低的,即便是陽光燦爛,在沒有人行走的雪地上,雪也一直難以消融。
高低起伏的小土堆,下過雪之后,也顯得奇妙無比,被白雪勾勒出奇形怪狀的樣子,高低起伏,像原野上長處一朵朵白蘑菇。
太陽是白花花的,雪地也是白的刺眼,看的多了,不知是幻覺還是眼花了,雪粒在太陽的折射下,變成了五彩的顏色,整個雪面發(fā)出幽藍幽藍的光芒。
偶爾在沁河當中,能遇到白鷺,煽動著翅膀,想要高飛,但又懶懶洋洋合住了翅膀。我只看到這一只白鷺在這個湖里逗留,它經(jīng)常在淺水處覓食,慢慢悠悠的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它為什么留在這里,是不是和南飛的同伴分開了?
我常常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它,它不孤獨嗎?多希望湖里再來許許多多的白鷺,來和它作伴。
河里的水并沒有完全凍住,浮冰裂開,來回游動互相撞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我看到了那塊浮冰很像趴在水面的大烏龜。
我沿著一條小路走到山腳下,兩只狗不停的嚎叫著,原來這里住著一戶人家。我們推門進去,有個老太太正在切肉,我看到那肉是鮮紅色的,不太像豬肉。大娘告訴我們是她家狗逮住的一只野兔,正準備燉肉吃。她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吃肉?
我不喜歡吃野味,天氣很冷,我的手都快凍僵了,我坐在火爐跟前,烤了烤手。火爐里熬著小米南瓜粥,冒著熱氣,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里。
屋子外上的瓦愣上結(jié)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柱子,尖銳著向下垂吊著,滴滴嗒嗒的落著水流,小的時候喜歡吃冰凌柱子,冷的只磕牙。
和大娘說了聲再見,回頭望去,偌大的山下,只有這一戶人家,守護著自己的家園。
我就這樣一直走著,太陽就要落山了。天空變成了棕黃色,夾雜著靛紫色的云彩。在陽光照射下,空曠的雪地里鋪上金色的粉末,遠處的山讓這一戶人家更顯得寂寞,孤獨。
從大山里,回到溫暖的家里,特別懷念過去在村里生活的那段時光,大家圍坐在火爐跟前,鐵爐子里燃燒著火紅的煤炭,把人的臉龐都烤得熱哄哄的,大家磕著花籽,火爐上,茶壺冒著熱氣,泡一壺茶水,慢慢喝著。因為冬天早早就天黑了,大家就在一起聊天。那時候生活條件比較差,但鄰里之間充滿了濃濃的人情味。
雪一般是半夜里開始下起來,一開始雪花零零落落的,然后越來越密,下落速度越來越快,以至于天空都是渾然一片雪白。在外面燈光下,雪花發(fā)出銀色的光芒,無聲無息。雖然下雪比下雨安靜,但在靜謐的鄉(xiāng)村里,是可以聽到落雪聲的,那需要你自己平心靜氣,沒有一絲雜念,才能感覺到那種簌簌的雪花飛舞之音,是只有一種禪心的人,才能感覺到大自然的悄然變化。
第二天清晨,拉開窗簾感覺外面很亮,原來大雪已經(jīng)覆蓋整個世界。各家各戶都開始出門掃雪,山上的松樹枝承受不住重壓,一團團的雪掉落下來。極目遠望,白色無邊無際,我們的大自然變得淡雅潔凈。
冬天雖然寒冷單調(diào),缺乏生機勃勃的色彩,但有了雪的點綴,也給冬天增加了一抹亮色。
我常常想:冬天帶給我們什么呢?冬天需要我們蟄伏,需要冷靜和思考。一年四季,沒有好壞之分,順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