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打電話時,正值老媽睡覺剛醒,問了家里菜園子的蔬菜長勢情況,老媽如數家珍的報著菜名:“生菜、菠菜、苦菊、香菜、白菜、蘿卜、胡蘿卜,這些菜都是小娟種的,長的都一捺高了,能吃了,可以吃到下霜,多,你不用惦記,家里一切都好,而且你爸和小娟兩個人都把兩鋪炕扒完了”。聽到老媽的語氣,似乎很快適應了家里的生活環境。“你爸上街買土豆去了,吃完早飯就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買到合適的沒有,你爸說他自己用單輪車給推回來,這路這么遠,貓著腰推,大壕上路不好走,不得累個好歹……我告訴他打車拉回來,他就舍不得花錢,可犟了……”,電話那頭老媽似乎自言自語,卻又象向我告狀一樣,好象讓我批評說說老爸。聽到這些,我也有點著急,生怕老爸真的為節省那十幾元錢而自己弓腰推回裝載土豆的沉重的單輪車,這擔心不是多余,甚至于絕大可能性,這種事會發生在老爸身上,無論怎么勸說都沒用,他骨子里的倔強任憑誰也沒辦法。
和老媽聊了聊她在一路行程中的一些事,老媽也興奮地一樁樁告訴我,我也仔細傾聽,用心體會和分享著她的境遇和快樂。突然間老媽說:
“大孩子,你別忘記把我的那個銀手鐲給對面三樓拾垃圾的那個阿姨,她和我拜干姐妹了,把那個當作我給她的禮物,她還給我珍珠項鏈和手鏈了。”
“你怎么沒在走之前給她啊?你們結拜干姐妹了?你沒說起過呀!”
“我走那天從早到走時找她好幾次,沒找到,她不在家,估計又去撿垃圾了。之前給她,她說什么也不要,說只管喊我姐姐,但不要我的禮物,我只能等我走后你給她,她會收的。”
“好吧,我碰到阿姨會給她的,你放心吧。”
“別忘記了,你吃過晚飯給親自送到她家去,她也不容易,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天天不著消停,東跑西顛地。”
“好好好,你放心吧,我幫你辦。”“她和我約定了,我明年再去時再和她一起玩兒,對了,她還給我買一對銀耳墜子哪,我不要非要給我買。”
“老媽,這都什么時候的事兒啊,你怎么不告訴我?怎么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她整天騎破自行車撿垃圾,翻垃圾筒,我怕你嫌棄她埋汰,不讓我跟她來往,我就沒告訴你。”
“怎么會呢老媽,那個阿姨我們認識的,平時有時碰到還會打招呼的。你怎么認識她的,并且和她熟悉的?”
“我之前剛到你家住時,你家不是有很多買水果時的紙箱子嗎?我正好看到她在翻垃圾筒,我就收拾收拾都給她了,所以就認識了,她從那開始就喊我姐姐了,結拜姐妹是后來得知我要走了,才說起和決定的。”
“老媽,你真行,還能結拜姐妹兒,這么短時間。”
“你可別忘記了,她就是那天你要上班時碰到我們在說話,還讓你給照相的那個,頭發少的那個,她比我小四歲。”
“啊?就是那個阿姨?我還以為是另一個拾垃圾的阿姨哪,呵呵。”
老媽娓娓道來的這個過程和經歷著實讓我嚇一跳,并且也有點莫名的感動和欽佩,在這么短時間,她竟然能夠交到一個對她實心實意的朋友,并且結拜姐妹了,真讓我無法想象。
“大姑娘,你別忘記了,那是我心意,等我以后再去你那里,我再給她買別的,我現在自己有錢了,不用你給我。”老媽再次叮嚀著,唯恐我忘記。
“她可可憐了。告訴我她老頭已經去世十五年了,一去世,她兒媳婦就把她趕回老家了,她這才回來二年,是他兒子和原來那個媳婦離婚了她才再來蘇州,現在一個人居住在她兒子的房子里,兒子不和她住,她就一個人,孤伶的一個人,我去過她家,屋子里除了一個房間她住,其它房間空空的,啥也沒有,有一個房間里說是她兒子以前用過的衣柜和書桌,她可憐的,她兒子說工作忙,一個月都見不了一二次。千萬不要忘記了!”老媽帶有急切的口音說著,象在說自己的經歷的事一樣熟練。
和老媽聊著,千般叮嚀過后掛斷了電話,老媽的余音仍然縈繞于耳,對于老媽所述,我內心深處的悸動讓我久久不能平靜,想著老媽的交待,在我床頭的抽屜里找到了她留下的銀手鐲,老媽長期佩戴著的銀手鐲閃閃發光,泛著青色光芒的銀手鐲上面,仿佛映著老媽那典型的瓜子臉龐,泛著紅色光潤和盈盈笑意看著我,也仿佛有有老媽的一顆跳躍的熱的紅心,在激勵著我,放心吧,老媽,我能幫你辦到,去送給你的“干妹妹”,也是我的一個新阿姨。
我能夠身居干凈現代化的城市、能夠有個體面的工作、能夠過上夜食無憂的生活……一切的一切是父母給我筑建的基石,沒有他們的無私養育和愛、此時的我或許仍然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在農田里辛辛苦苦地勞作著……那些情景構建在我無數次的假設里重現著,我也時刻用這些警示著自己,一切來之不易,父母生兒育女養育長大更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