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可愛的同學踹了一兜電影優惠券:《一條狗的使命》,他慷慨的給了我四張,我撒腳丫就跑去召喚了同伴了,她們一本正經的提議下午就買好電影票,晚上去看。
“電影又不火,不會沒座位的?!蔽颐摽诙?。
她們三目瞪口呆的望著我:“9.2分的口碑那,你居然不知道。”說話的妹子已經已經透析的整部劇。
這部劇并不矯揉造作,用一只狗簡單真實的四生四世來蹂躪你鋼鐵般的小心臟。我這人一向不挑,能讓我哭或者笑的都覺得很棒。
狗的每一次死亡,都是我淚如泉涌的時刻,不過總是紙巾剛拿出來準備揩眼淚,笑點就來了,幸好如此,要是再煽情點,隔壁那妹子鼻涕紙就要堆滿我的扶手了架了。
電影中有一句詞相當有趣,當男主伊森決定收養那條金毛狗時,狗卻說:“我決定收養這個男孩”。好像從它的世界來看,是那么回事。
我沒有過多的人生感受,僅僅能看出,狗的每一個主人都很孤獨,需要愛和陪伴,而這只狗的四生四世,都在盡職盡責陪著主人,主人的其他情緒理解不了,卻能體會主人每一次的傷感。
我聽見影院里有許多掏紙巾和擤鼻涕的人,我猜哭的稀里嘩啦的人一定都養過狗吧。因為你們真的知道,狗是個:good boy,你的一生有全世界,而他只有你一個。
回歸現實,我覺得一條狗并不知道他的使命,也不會有四生四世,它只有一輩子,一次活著跟隨你的機會,它只希望我們能夠珍惜它們的生命。
曾經我也有狗,大概是我總照顧不好他們,“我已經不再被收養?!?/p>
到目前為止我的記憶里藏了三條狗,時過遷境,我以為再提筆回憶它們,會沒有感觸,可往事若能做酒,它們三足以讓我宿醉一場。
我的第一條狗有個很公主的名字:叫白雪,她有一身慵懶的白色毛發。
那只狗是我整個幼年的玩伴,父親很奇怪他總不讓我出門同別的小孩玩,膽小的我只能乖乖在家和白雪作伴。
她陪我一起:穿田埂越溝壑到夕陽落下姥姥家;搖著雞毛撣一樣的尾巴和我一起去小賣部打醬油,幫我嚇唬走沿途的壞丑狗;安靜的盤在我腳踝前,聽我背誦李白的古詩句。
記憶最深刻家里條件不好,很小就要做許多家務甚至是力所能及的農活。最常做的就是:摘棉花。那塊蒼老蜿蜒的大田在我踮起腳也看不到的地方,父親開著哼哧哼哧的拖拉機把我丟在密林般的棉花田里。
那次我在田里摘棉花到快要睡著,還是等不到父親接我回家,棉花地里高低起伏的墳土堆,漸漸露出溫和篤定的輪廓,我怕的不敢左右張望,坐在田埂上抱著膝蓋想:"如果我的白雪來陪著我就好了,我一定不會害怕,興許可以和她一起著回家。"
僅僅不到一分鐘,那條逼仄的小路上歡騰的撲來一團毛絨絨白影。“白雪,白雪,你真的來啦,我剛剛還在想你!”
我幾乎跳起來拖著棉花袋跑去抱她,她熱烈的圍著我轉圈,幾乎將我撲倒。我并不驚奇,她總能找到我,不管我在哪。
不一會黃昏真的昏了過去,那條回家的路上僅有一個瘦小身影和一條肥白的大狗。
后來在一個我家殺豬的冬日里,她懷著孕卻不見了。我捧著煮好的豬骨頭和爸爸媽媽滿世界的找她,嗓子幾乎都有喚啞了,留個我的只有村里中年男子的憤恨聲:“昨晚有偷狗的來過了,他們很壞,一晚上洗劫整個村子,連小的都不放過。”
我的白雪,她裝著一肚子狗寶寶,就這樣離開了我,帶著我兩的歡笑,帶著她滿懷溫柔,消失在我的童年里。
那段時間我常夢見她和我玩耍,期盼她憑著機警可以挑掉,或者偷狗的人念在她懷孕的份上放他一馬。
我的第二條狗,應該是我從路邊撿來的,我常在水溝或者路邊撿這些小可愛。
那天我去河邊洗衣服,在河邊草叢里撈出來三只還在吃奶的小萌狗,我悄悄帶回家吹干它們的毛發,只留一條全身黑色的,剩下兩只送到奶奶家的豬圈里寄養并求她幫我送出去,千萬不要讓他們死掉,因為我會哭腫了眼睛的,奶奶總會幫我。
我叫他小黑,拿不穿的廢舊棉襖給他當作被子,分給他便宜的奶粉喝,給他捋順毛躁的軟發。
小黑漸漸長大,可是肚子里有長長的白色蛔蟲,總是很瘦,買來的藥吃了也不低用,因此我媽常調侃說:偷狗的人都瞧不上她,因為她太瘦了。
家人很喜歡小黑,因為她很懂事,從不挑逗我家的雞仔,也不嚇唬路人。那時我家做生意,常有陌生人來,有人在店面時小黑從不對客人吠叫,并退步后院,店面沒人時就獨自在門口假睡放哨,來客人時就叫幾聲示意我們。
小黑會個特別搞笑的舉動,就是常常在狹長的屋子走道里假裝兩條后腿癱瘓!然后用屁股抵著地板撐著兩條前腿前行,我們初看時很驚奇,覺得小黑有“表演天賦”!
后來媽媽說:可能是蛔蟲作怪,使小黑屁股癢,她只是表演抓癢而已。
小黑最令我們難忘的是:她很膽小。
有一次妹妹吃飯不小心把飯碗摔到地上,玻璃渣炸裂的聲音消失殆盡時,嚇呆了正興致勃勃的撿著飯粒吃的小黑,媽媽忍著笑,提高嗓門責問妹妹,這下好了,年幼妹妹一臉蒙圈沒反應,小黑嚇的后腿一攤,兩瓣小屁股呲溜一聲坐在地上,前腿小心的打著哆嗦。
我媽看小黑那反應,不再作聲,正準備彎腰收拾碎片,誰知道小黑以為我媽要動她,竟奪門而逃,深夜才歸,這梗讓我和老媽笑了很久。
后來我們搬家,小黑死活不愿意上車到新家,不過我媽常常回去,喂一籠子小雞和小黑,再后來隔壁的大爺告訴我,一輛拖拉機結束了小黑的生命,司機還算友善的賠償兩百塊錢,帶走了小黑的遺體。
當我痛苦怒罵拖拉機司機時,老媽安慰我,說小黑年紀到了,這樣也好。
我的第三只狗,叫小花,是我爸撿來的。第一次見是暑假,他很小,肉松松的鼻子,水汪汪的眼睛,很乖巧。
他被關在我們家馬路對面存放雜物的房子里,因為我爸怕住在街上的他遭遇車禍,從不給他出門。
寒假再見已經很大了,還是關在那間帶著雜草院子的屋里,我在家的每天都會去給他送一餐飯,摸一摸他的頭,問他今天過的怎樣,為什么又把我整理好的廢紙箱扔的滿地都是。
不過我不怪他,因為他出來紙箱再沒有玩伴。走時依然無情的把門上,又抵上石塊,防他私逃,可他從來沒有踏出門半步。
我也為此和父母爭執過,我說這樣養一只狗沒有任何意義,他需要和我們交流,需要出門跑一跑。“出門遇到車禍死了,誰負責?”這話像個冰塊砸到我嘴邊,我不敢再張口。
年間一次我們都外出一天,我去那屋停放車子時,小花比平時更熱烈的撲向我,幾乎將要擋在屋里,我知道一定是餓了極了,我轉身準備關門給他拿飯,卻轉念沒關門,我想他若能出來逛一逛也最好,以后我還會經常帶他出來跑一跑和其他的狗一起跑。
就在我跑過馬路準備進家門的那一瞬間,身后傳來小花撕碎骨頭般的哀嚎。
他從來不過馬路的,從來不過的,那不會是他的,我安慰自己,可是躺在路邊的分明就是我每天摸一摸的小花,我的小花呀。
一輛白色的面包車,毫不客氣的在他身上碾壓過后,揚長而去,時速絕對超過100。
我幾乎失去理智沖到馬路追那輛白色的面包車想和司機決一死戰,最后滿眼血絲的拾掇了我僅有的力氣,捧著小花的頭流淚。
他黑玻璃珠似得眼睛里都是溫柔沒有責怪,我希望他朝我齜牙咧嘴的發怒,就像我第一次見他或者嗚呼幾聲也好,可是他偏偏默不作聲的望著我,像是問我為何走出門外的代價是這樣的,那雙黑夜里的眼睛在悄無聲息的剜我的心。
我手足無措對著小花血肉模糊的傷口哭的像個傻逼,我們鎮上沒有獸醫,我不會包扎,我的眼淚怎么擦也擦不完,小花怎樣也不肯站起來。
我他抱他回那間屋子時,他已經大小便失禁了,我媽沒安慰我,只說了一句:小花活不了了,就回了屋子,樓上還有客人。爸沒有責怪我,當我披著頭發鼻涕眼淚滿臉且魂不守舍的樣子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已經開不了口。
整個晚上我都在自責自己為什么不能隨手關上那扇無情的門,我恨自己為什么不陪著他一起走過那條直挺的馬路,順便嘴不留情的罵那輛白色的面包車。
最后我跪在床上認認真真的祈求上帝,求他讓小花活著,如果活了,我一定會回報這個見證,除了這樣我別無他法。
第三天過去我媽說小花沒死,但在那個年味還濃的正月里,小花斷了一條腿,我再也沒有勇氣去那間屋子。
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他。
我不知道狗有多么神奇,有什么的使命,我只知道他們追隨自己的主人從來毫不猶豫,忠貞無二。
就像電影里那只狗的第二世成為德牧警犬,為了主人和救人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跳進如饕餮怒吼般的巨浪里,又奮不顧身的與歹徒以命相搏,即便最后倒在血泊依舊希望他沒給主人丟臉。
雖然我總沒能照顧好他們,可我想要養狗的意志從沒磨滅。我想等能力照顧好他們時,我一定一定再養一條。我們彼此作伴,彼此溫暖。
我會好好珍惜他的生命,因為我曉得陪伴和愛才是抵御一切苦痛的良藥。所以如果你遇見一只狗,請不要傷害他,請珍惜他的生命或者“讓他收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