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以優雅之態

相信許多人都喜歡秋日里漫山遍野的楓葉紅林,層林盡染,別具風姿。同樣也會有人喜歡成熟的農田,微風拂過,金色麥浪,柔軟蕩漾。與這些景致不同的是,人生的秋天卻往往不被人稱頌。

年老的人,在社會上他們的權利常常被無視,他們的力量也被輕視,更有偏見認為他們只會添麻煩而無其他用處。

在對老年人的一系列偏見和誤解漫天的時候,年輕人忘了,自己也是在一步步走向暮年的。沒有安頓好自己的生活,沒有良好的姿態去接受時間的饋贈,這些曾經誤解老年人的年輕人,也在一步步邁向自己不曾重視過的夕陽。輪回往復,沒有認真老去的人,又被下一代人輕視和誤解。

拉姆·達斯所寫的《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就這樣在眾人忽略“老去”這個重要命題時,及時給與提醒和警示。

拉姆·達斯曾任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后又拜印度靈修大師在當地修行長達數十年。《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這本書是在他2001年身患中風之后,他反省自己的經歷,加之靈性輔導這份工作中的心得以及周圍人的經歷,侃侃而談,關于老去,我們應該保持什么樣的心態。

關于疾病,關于疼痛,關于死亡,關于社會歧視,關于肉體的衰竭,關于內心的變化,關心時間的觀念,作者都以故事、親身經歷、工作中的事例來講述,我們應該如何去面對這些在老去過程中出現的種種問題。也許不同的讀者會從中領悟到不同的意義,我個人被這本書深深震撼,第一次仔細地去思考關于生死、關于老去這一命題。

認識——老去可以以優雅之態。

正如書中所說“當今文化塑造的觀念是讓你認為衰老是一種失敗,只有神奇的科學和商家才能拯救我們。你能看出這一假設有多荒謬、滋生出多少痛苦嗎?我們絞盡腦汁地對付魚尾紋、眼袋和小肚子,拼命地與不可逆轉的老去趨勢做斗爭,但注定只有兩個選擇:健身和美容,為的是抓住青春的影子;或者是落荒而逃,傷心不已,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受害者或傻子。”當青春成為主旋律,忽視了暮年的光景,就像把生命這個過程割裂開來,只欣賞斷章殘片,并不值得稱頌。

誠然,關于老去,會有很多的消極的事情等在那里——有疼痛,有疾病,有思想和行動的遲緩,有死亡的陰影籠罩,有日漸消退的記憶,這些都是無法彌補的缺憾。因為陰晴圓缺,月亮才被贊揚,同樣的,人生暮年的這點缺憾,也是生命帶給人的禮物,需要珍惜。更何況,這一階段是人生必將經歷的一步,畏懼、彷徨,也不能抵擋暮年的來臨,反而優雅接受生命的饋贈、心領神會坦然地走完造物主安排的全程,才是最該有的姿態。

覺悟——生命無常卻可向往。

接受不可更改,就是勇氣。雖然人的一生,從開始就注定了終點是消亡,但是,生命又平添那么多的無常和不可預知的向往,在走向終點的這個過程仍是可期可待的。

對于老去這一過程,如果我們可以看到歲月中的靜美,理解時光流逝的意義,傾聽過往和未來的細語,那老去就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正如《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書中,作者在中風之后,方懂得愛的可貴,懂得疼痛對于人的身心同樣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和年輕人擠破頭的想出人頭地相比,年長者的悠閑和豁達,是年齡和閱歷帶給他們的特殊財富,這種靜美歲月里的閃光,如若無視,就太過可惜。

坦然——自然的周期輪回往復。

時光流轉中,不可避免的話題就是離世,也許正是對死亡的恐懼,才讓大多數人對老去有種避而不談的消極態度。花開有落英繽紛的一天,人的一生從幼年的懵懂到成年的拼搏,再到晚年的謝幕時分,是時光雕琢下的自然周期流程,無須刻意回避,也無須分外恐懼。正如作者在書中所言:“活得尊嚴,死得體面”。

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就是讓人卸下心頭的負擔,關注自己的內心,重新認識自己,也許沒有年輕時候的激情生活,沒有成熟壯年時候的打拼勁頭,但是一顆生命果實已經成熟即將落地時的那份沉穩厚重,也是對生活對自己的尊重。對變老的思考,不是要求人視死如歸,而是寄托了一種希望,希望在變老的路上,我們能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能和別扭的自己握手言和,能在想到最終的目的地時,會倍加珍惜這一路的過程,用心去品位這一世的風景。

信念——接受自己的每段時期。

在想象自己年老時,人們大都會設想到身體不中用,頭腦不靈活,也許最后的真實情況也是這樣,不過生活的每一刻都是新的,哪怕是暮年的人。除卻舊日依戀,擁抱每個新的一天,是變老過程中應該有的信念。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喜歡貪戀過去,他們口中永遠有“我過去怎樣怎樣”的口頭禪。其實,這種口頭禪蘊含著很大的悲傷——對過去的輝煌遲遲不能忘,而今已漸漸頹喪,不得不憂傷。《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書中最后一章是這樣勸慰讀者的:覆水難收時,“放下過去不代表抹殺過去,而是不讓既往的經歷為現在蒙上陰影。”“作為承載記憶但本身并不是記憶的老年人,你越是拋開過去,活得越有勁兒。”

讀完《學習做一個會老的人》這本書,有種寧靜和坦然的感受浮上心頭。我們接受了太多關于希望、關于當下、關于認識世界、關于人際相處、關于效率等等的教育,卻鮮有人告訴我們去思考人生的終結,去思考如何面對從生到死的這一過程。

人生來便必然要面對死亡和衰竭,任何抵抗和憤怒都改變不了歲月的變遷,那不如,我們來改變心態,試著去接受自己的自然變化,安然生活,學會優雅又從容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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