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迷迷糊糊起來,條件反射打開手機查看課表。
無意中掃到課表上方赫然寫著大三第二學期第3周,我才猛然察覺自己已經處于大三并且馬上準備“奔四”了。
大概從上學期開始,身邊的同學就已經開始各種實習。除了特別重要的專業課,班上似乎總會少那么十幾號人。
有時在學校公車站等車,會看到一個個身穿正裝滿臉疲憊的身影。偶爾走在他們身邊,談論的話題永遠繞不開實習、工作、找房子。
前些天跟Peter聊起這個話題,他說之前在一家小規模的財務公司實習時,每天唉聲嘆氣的,抱怨沒學到多少東西,很多時候簡直是浪費時間。
那時整天想著能找到一份有意義的實習,除了能夠拿到實習證明之外,最好還能學到一些專業技能。
現在畢業了,心心念念的那份理想實習還沒找到,又多了一份恐懼。而這是實實在在的,對于生活的恐懼。
我跟他說,廣州這邊的競爭那么激烈,有沒有考慮過回家工作呢?
一句話似乎戳中了他的心坎,他好幾次欲言又止,終于跟我說出了他的想法。
他說廣州工作難找,找到的工作也不一定稱心,而且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眼下找房子的事就足以令他頭疼好一陣子了。
可他還是想留在廣州,年輕就應該闖。
他看到這里有數不清的機會和可能,他不想回到家鄉那座小鎮,過著一種毫無激情的生活。
我問他家里對此怎么看,他一下子耷拉下來。
他媽媽最近經常給他打電話,說奶奶身體不好,整天叨念著他這個最小的孫子。眼看Peter快要畢業了,如果按照家里的想法,他大概會一畢業就回到家里,在他媽媽給他安排的單位工作。
最后Peter說他已經可以預見那樣的生活:每天被媽媽叫起來以后,來到離家十幾分鐘車程的單位,看著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在閑聊嗑瓜子,剩下的大叔們每天討論的話題無非是下班以后去哪里消遣。
他成為單位里為數不多的年輕人。而很快,他就只是看起來像年輕人了。
Coco打趣地跟我說,你們這些考研的人好奢侈噢,這么輕易就把兩三年時間扔進學校,也不帶猶豫的。
其實我有猶豫,也考慮過成本。不過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覺得選擇考研的人很有勇氣。
考研從來都不是躲開就業高峰的避風港,所有的這一切都只是順延。
你可能說,多年后研究生文憑一拿出來,就輕松擠掉數以萬計的本科生;但是考研落榜,重新擠回就業人潮的人也不在少數。
依稀還記得前些日子嘻嘻哈哈跟她去相館拍正裝照,現在她除了偶爾回學校上課以外,基本上已經過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她是一個對自己生活很有規劃的人,我沒少聽她的人生規劃宏圖。
她說現在實習的這家證券公司是新起步的,沒有其他大公司有經驗,但是會給新人很多空間。
她覺得這里的工作氛圍很好,上班不會很沉悶。以后她想轉去做互聯網金融。有時經過圖書館,會看見她在埋頭看書。
她說,現在想的這些一點都不早,畢業以后,身后時刻會有一輛皮卡車推著你往前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問過她在廣州工作是順其自然的事情,還是深思熟慮以后的決定。
她說也談不上深思熟慮,有段時間想過,不過很快,就在這邊工作了,也不完全算是自己的決定。
就在我以為她跟Peter一樣,也覺得家鄉的工作機會少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些其他的看法。
她說還有一個挺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在畢業工作以后,每天面對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這幾年雖沒催著她找男朋友,但也會見縫插針地在電話里跟她說一些他們看起來理所當然要做的事情。
比如,找一份收入穩定風險小的工作;每個月哪怕再拮據,也要存下一點錢;最好能自己供幾份人壽保險……當然還有各種瑣碎的日常嘮叨,應該做各種“對身體好”的事情。
“每次回家面對父母,我能體會到他們那份發自內心的關心,可是看著他們憔悴的模樣,我就躲不開從小到大一直看到的那些畫面:他們為生活,或者說為一個家庭費心費力的畫面。”
她不想那么早就被籠罩在預設好的一家三口定式里,她要以另外兩個人為重,凡事斟酌是否有最優選擇,盡管目前另外兩個人只是虛設。
那你不會想家嗎?
問完以后,我感覺我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好像沒有哪個漂泊在外的人不想家吧。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離開家,在外打拼。只是決定離開家的那一刻,心里都有一份難以割舍的念想吧。
Coco說,不是每天面對面就能增進和父母之間的感情。相比之下,她更樂意在彌足珍貴的共處時光里大家掏心掏肺。
最后我們提到了各自的家鄉,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我興奮點開手機里我的那座小鎮的公眾號給Coco看,我家前不久才開通了公共自行車。盡管最流行的共享單車還沒有盛行,我依然會為它感到自豪。
她也會跟我說,有時待在廣州這座恍然有點陌生的城市,會不自覺有一種距離感。
她說那是一種天然的距離感,與時間和熟悉程度沒有必然的聯系。
“與其說害怕它困住了我,不如說是我無意之中把它當成了假想敵,真正的恐懼也許來自內心對未來的不安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