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 ? ? ? 天剛蒙蒙亮思瑤就醒了,第一天上班難免激動。
起床洗漱完,思瑤吃了一碗粥,到陽臺上的米袋里,抓了一把米放在飯盒里,看著飯盒里的米粒,思瑤還真弄不明白自己一頓飯究竟能吃多少米。
七點半走到車站,留出半小時等車,十來分鐘走到家具廠,當思瑤滿心期待走到紅大門的時候頓時傻了眼!
上帝啊!大門竟然是緊閉的,怎么這樣呢!
思瑤心跳加速,驚慌失措地四下觀察了一下,連門鈴之類的按鈕都沒有!思瑤拉著門栓的鐵環叩了叩門,許久,沒動靜,又透過大鐵門的縫隙往院子里瞄了瞄,辦公樓距離鐵大門差不多二十米遠,估計敲門也沒用,根本就聽不到。
完蛋了,一定是上當了。思瑤焦急地看了看表,八點四十多了,一種惡作劇的感覺涌上心頭,思瑤可憐兮兮地站在大門外,心想絕不能吃完閉門羹就這么回家了,把拎包放在地上,舉起雙手使勁兒地拍著大門,“砰砰砰——砰砰砰——”,一輛路過的三輪車主歪頭瞥著思瑤,思瑤回頭看著三輪車主很不好意思地喃喃自語,“我是來上班的,真不是壞人!”
敲著敲著,思瑤萌生一種到縣衙門口擊鼓告狀的感覺,就差手里舉著告狀書了,偏偏大鐵門還是紅色的。
? ? ? ? 九點左右的時候,樓里面走出來個矮胖的女人,胖女人從大鐵門的一角打開小門走出來,詫異地看著思瑤,“你是誰啊,敲門有什么事嗎?”
總算出來個救世主,思瑤瞇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求救的衰樣兒。
“你好,我今天來上班,昨天來面試過的!”思瑤六神無主地說。
南方女人四十五歲左右,挽著發髻,矮個子,帶著24K金的耳環和項鏈,眼睛不大,趴鼻梁,皮膚很白,可惜長了一臉雀斑,而且是那種大片大片的雀斑,典型的地主婆氣質。
“哦?是嗎,那你進來吧!我去買菜,明天早上九點多鐘過來吧,你到那個紅樓的二層,樓梯口正對著的那間辦公室里坐著等一會兒!”說完,頭也沒回就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看著地主婆的背影,獲救的思瑤趕緊做了下深呼吸,從小門進了大院。
院里子空蕩蕩,四面高墻,半個人影兒也沒有,這種大院子一般會有大狗看守。思瑤唯恐突然竄出一條大狼狗,于是,謹小慎微地四下看了看,走了十幾米沒發現什么異常,死一樣的沉寂讓思瑤的心臟又開始像兔子一樣七蹦八跳,萬一被壞人扣下或者被拐賣了可怎么辦吶,為了確保安全,思瑤警覺地掏出手機,把公司名稱和地理位置編輯成短信發給了媽媽。
怯怯地走進大樓里,一股刺鼻的家具味兒鉆入思瑤的鼻腔。一層沒人,左右兩邊是一間間空屋子,而且開著門,里面擺放著家具樣品,一個活物都沒有,連只蟑螂都沒看見,估計蟑螂都被熏跑了不敢在這里定居。因為全部都是空屋子,所以走路有回音,伴隨著不明情況的恐懼感,被嗆得發癢的鼻子突然想打噴嚏,思瑤趕緊捏住鼻子屏住呼吸,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噴嚏硬給憋下去了,眼睛感覺很辣,思瑤使勁兒地咔吧了幾下眼睛,忐忑地上了二樓,面對辦公室兩扇緊閉的大木門,思瑤又吃一個閉門羹。
一大早上吃倆閉門羹了!
“啊呀,什么呀!一個人也沒有啊,可真是的!”瞪著門,思瑤崩潰地自言自語。
這時候,一個男人從樓的左側穿著無紡布軟底拖鞋和大褲衩走過來,“哎—— 你是干嘛的?”男人看到思瑤出現在樓里,警覺地問。
思瑤沒聽見有人走來,突然有人站在自己側身說話,嚇得激靈了一下,等轉過身來一看,又嚇得激靈了一下,站在眼前的男人竟然穿著拖鞋和大褲衩,還光著膀子!
奶奶的,什么情況?這荒無人煙的大樓里,突然冒出來個半裸的男人,竟然還瞪著自己!
光膀子的男人不到三十歲,皮膚黑黃,胡子吧擦,瞪著兩只牛眼睛盯著思瑤。有些人不知道怎么長的,眼珠子長的都快要飛出來了。
思瑤頭皮發麻,心臟瘋狂地蹦迪,思瑤故意很友好,很溫柔地說:“先生你好,我是新來的文員,今天第一天來上班,我叫思瑤,剛才你嚇了我一跳。”說完,緊張盯著對方的牛眼睛,咽了一下口水。
“哦!不好意思,我這種軟底的拖鞋走路沒聲音,平時樓里基本沒人,所以我比較隨意。”
哎!隨意不要緊,沒出來裸奔就好,小女子實在承受不起啊。
“哦,沒事兒!我剛來,請多關照!”思瑤心里跟貓撓似的,真想撓他兩下。
“呵呵,我叫阿良,老板是我舅舅,我們這一般九點來鐘才起,昨兒晚上我手機充電器落在辦公室了,過來拿一下。”看著思瑤那么溫柔,阿良也溫柔起來。
“哦——是嗎!懶覺睡到九點,很幸福啊,我都羨慕啦。”為了緩解緊張氣氛,思瑤故意打趣地說。
“我把辦公室門打開,你進去坐吧!”
“謝謝!剛才我在大門口遇到一個阿姨,說是要去買菜。”思瑤開始摸底。
“那是我舅媽,負責給食堂買菜。”
“哦,這樣啊!那,應該怎么稱呼她呢?”
“大家都叫她老板娘,你叫她老板娘就行啦,我去洗漱一下,你先自己呆會兒!”說完阿良拿起桌子上的充電器穿著軟底拖鞋悄無聲息地走了。
看著阿良光膀子的背影,思瑤一身冷汗,這破班上的驚心動魄,心臟不好的承受不了哇,換了別的女生肯定尖叫。
辦公室不是很大但很氣派,辦公桌大的有點兒夸張,桌子上的筆呀、本啦、亂七八糟,所有的東西都零零散散,地面也很久沒清掃過了。思瑤突然明白了招聘文員的意義,哦,是來打掃衛生的!思瑤看不下去眼兒了,在衛生間里找到抹布,把桌子、電腦都擦干凈,資料歸類疊放在旁邊的文件夾欄里,把地也擦得很干凈!
差不多十點多鐘的時候,胖胖的趙老板頂著一頭羊毛卷走進來。
“早上好!”思瑤機靈地打完招呼,又附上一個禮貌的微笑。
“呵呵,來啦!我馬上要出去,你熟悉一下公司情況,來客戶了你也能介紹公司的業務”
“嗯,好的!”
老板說完,拿了一本公司的資料放進包里,挺著孕婦肚一扭一扭地下樓了。
空空的大屋子里只剩下思瑤一個人,思瑤收拾完辦公室后打開電腦,看著電腦桌面上的公司資料,念經一樣翻過來倒過去地喃喃著。
“吃早飯了嗎?”阿良走過來,長著兩只牛眼睛的臉上竟然掛著微笑,胡子也刮得干干凈凈,大褲衩換成了一條皺皺巴巴的牛仔褲。
“吃了,你呢?”
“沒有,我一般不吃早飯,嘿嘿!”
“哦,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呵呵!習慣了,沒人做所以就不吃了,你結婚了嗎?”
“沒有,你呢?”思瑤心里咯噔一下,反問阿良。
“我也沒結婚!”
“家具廠有多少員工呢?怎么辦公室到現在還沒人上班呢?”思瑤馬上轉移話題問公司情況。
“工人差不多三十多個人,都在廠里。辦公室里就我、你、還有我舅。”
“啊?哦——好像你和你舅也不經常在辦公室吧?”思瑤驚訝地舌頭都快吐出來了。
“是的!我們經常不在,一般都是外出談業務或者呆在廠里面,公司的業務都是我和我舅跑,平時基本都是你自己在辦公室看家,接個電話、打個表格、發個傳真或者帶客戶看看樣板間什么的。”阿良說。
“看家?為什么不再雇幾個人呢?”思瑤突然明白自己孤苦伶仃,連個同事都沒有。
“呵呵,你看你,都是工人干活,辦公室沒什么事兒,錢都是老板娘管,實在沒必要雇人,有你一個就夠了。”
“那……老板的孩子呢?怎么就夫妻倆和你呢?”
“有,宏齊回老家了,走了十幾天,老家有事,過一陣子回來!”阿良皺了一下眉頭。
思瑤看出阿良好像不太喜歡宏齊,天知道他倆有何江湖恩怨。
“哦,知道了!公司每天的電話多嗎?”
“不多,一天也沒幾個電話,基本都是打手機,很少打座機。”
“哦,知道了!”思瑤有點泄氣,若大一棟三層樓每天都是自己呆著。說什么職場勾心斗角,說什么職場是小社會,對于思瑤來說遙在天邊。本來是為了練手的,搞了半天竟然是來“看家的”,別說是小社會了,簡直傻子都能干的活,思瑤油然而生一種失落感,覺得這一切都莫名其妙,如同夢游。
“老板娘呢?她怎么也不在呢?”思瑤突然想起老板娘。
“老板娘每天起床后都去廠房,看著工人干活,中午和晚上要給我和我舅做飯,偶爾會回來取點東西或者洗衣服什么的,你帶米了嗎?”
“帶了!”思瑤失落地看著阿良。
“把米給我吧,我要去廠里,順便就讓大嬸把米飯煮了。食堂在馬路對面,差不多走一百多米,你中午直接過去吃飯就行。”說完阿良拿著思瑤的飯盒就走了。
思瑤是辦公室里唯一的員工,一個連同事都沒有的員工。除了老板和老板娘,思瑤只能勉強把老板的外甥阿良,規劃到同事的版塊里了,生拉硬扯給自己弄了個同事。
這里沒有社保,沒有規章制度,沒有各個部門,沒有崗位職責,沒有員工培訓,總之除了看屋子,什么都沒有......哎,有工資就行。
莫名其妙的就這樣上班了,思瑤坐在冷宮一樣的辦公室里無所事事,對一切都感到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