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Go戰勝李世石的硝煙還未散去,又傳來了Google出售波士頓動力公司(做出有點嚇人的、被踹被踢還能維持平衡的機器狗和機器人的公司)的消息。人工智能已經成為永不褪色的熱門話題,在文藝界也不例外。而占輿論多數的態度還是對人工智能的未來的恐懼,影片《機械姬》是此類觀點的代表(影評鏈接)。也有另一種觀點,是站在倫理和人類自我檢討的立場上的,其中一部著名作品是斯皮爾伯格的《人工智能》。
這部電影改編自短篇故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有感情的機器男孩渴望得到媽媽的愛的故事。本片是大師庫布里克的遺愿,斯皮爾伯格接手之后,將這部電影打造得更加通俗并充滿感情(你也可以說俗套和煽情,但做得確實相當成熟),更加易得普通觀眾的青睞。其實核心的主題就兩條:我們何以回饋機器人對我們無私的愛?面對生命短暫的我們,愛我們的機器人如何面對永恒的時間?
都與愛相關,而主角是個孩子,選角和表演成為了這部電影的最大挑戰。但海利·喬·奧斯蒙(Haley Joel Osment)以大大超出一個兒童演員的驚人水準,把這個名叫大衛的充滿感情的機器人孩子銘刻進了每一個觀眾心里。
“媽媽,我一點也不疼。”
“媽媽,我會乖,不要扔下我。”
“媽媽,我愛你。”
機靈的好奇,熾烈的憧憬,痛苦的哀求,致命的絕望,無助的祈禱,千年的執著,倔強的努力,深情的注視,喜悅的淚水。光看這些截圖都會眼眶一熱,這雙眼睛真的會說話,這個幼小的身軀里裝載的是一個無比深情的靈魂。
這不僅是十分的虐,更演出了機器人和人類之間無解的情感錯位。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你面前嚇你一跳,他突然放聲大笑讓你心神不寧,他打攪你如廁讓你尷尬萬分,他亂吃東西把自己搞壞,他甚至應激反應障礙無意中傷害你的親人。另一方面,他對你的愛是如此徹底,如此濃烈,如此毫無保留,有時讓你甚至難以承受。更要命的是,他也渴求你的愛,這份沉重難以回饋。片中裘德·洛演的機器人也會愛人也很正直可愛,但他并不渴求愛的回饋,這個虐的程度就和大衛不能相比了。總之,他們與我們如此相像,但是與人相比,他們的性格是不健全的。但是同樣和人相比,他們又是如此的正直、樂觀、無私。這種扭曲感,正如如在慘白的假月光下,走向滅亡的保姆機器人給大衛哼著搖籃曲的一幕。斯皮爾伯格確實擅長這一手。
另一大問題是時間,以及由此引申出的自我存在問題。50年長嗎?對媽媽來說基本上就是一輩子了,但對大衛來說遠遠不夠長。假設機器人是近似不朽的,我們作為有限的生命把它們造出來,最終必要把他們遺棄在這世上,注定無法承擔這份“造物主”的責任。我們造一個機器扔在世上,我們不會愧疚,但遺棄大衛,我們誰都于心不忍。差別就在于大衛有了靈魂,就像伊甸園中的亞當夏娃吃了禁果一樣。這種“非我族類”,又擁有獨立的靈魂的宿命就是,像亞當和夏娃一樣被驅逐。處于被驅逐狀態的獨立靈魂們,除了像大衛一樣渴望愛,還有更為普遍的對自我存在的認同需求。裘德·洛演的機器人喬最后說的“我存在,我存在過(I am, I was.)”以及暴怒的大衛喊的“我是唯一的”說的就是這一點。不過本片對此淺嘗輒止,如果是庫布里克應該會對這個方向更感興趣。
除了在一些方面淺嘗輒止,本片的另一大缺憾是尾聲的外星人部分。個人認為,這段完全可以砍掉,大衛在黑暗的深海中反復祈禱中結束影片就可以了。如果非要表現2000年的祈禱和最后的如愿,光用畫面完全可以表達清楚,時長可以縮減一半,外星人的臺詞和更加冗余的旁白只會沖斷這種情緒,實乃畫蛇添足。
最后,再私心補上一只可愛的蘿莉,人類最初的美好,幾乎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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