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東,是一個長著很多鳳凰木的美麗城市。道路兩邊,很多鳳凰樹已然開出火炬一般的花了;臺東也是盛產(chǎn)紅珊瑚的地方,其紅珊瑚的產(chǎn)量占了全世界產(chǎn)量的百分之八十。
? 經(jīng)過了一次大采購,我們由臺東出發(fā)前往花蓮。在臺期間,我一直想,以前臺灣雖被稱為"亞洲經(jīng)濟四小龍",但是現(xiàn)在的臺灣經(jīng)濟實在是離不開大陸。單就旅游業(yè)而言,每年來臺的大陸游客給當?shù)亟?jīng)濟帶來的巨大利益就占有相當份量。
大巴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停在了一個名為"北回歸線標志塔"的地方。
北回歸線橫過臺灣的澎湖、嘉義、南投和花蓮四縣。臺灣設有三座北回歸線標志塔。我們停下的這個地方位于花蓮的靜浦。
靜浦的北回歸線標志塔東臨太平洋。它呈灰白色,修得很像是一座高大的燈塔,看上去蔚為壯觀。
從區(qū)域上來說北回歸線以北是東北亞,以南則是東南亞;從氣候上來說,這里則是亞熱帶和熱帶的分界線,站在燈塔中央那條細長的縫隙之間,你有橫跨亞熱帶和熱帶地區(qū)的奇妙感覺。
沿太平洋海岸線一帶風光秀美,同時也是臺灣離太平洋最近的地方。放眼望去,海天一色,眼前一大片藍,無邊無際,讓人心醉。
陽光很熾熱,白的有點晃眼。我們下車以后都去路邊購買當?shù)匦迈r的鳳梨和芒果。賣水果的小伙子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忙碌著,笑逐顏開。
我拿著一包水果,找到大巴附近一個陰涼處停了下來。陽光實在太厲害了,在太陽下面時間久了眼睛都有要睜不開的感覺。
此刻,我看到了那個老兵。
這是一張飽盡滄桑的臉,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數(shù)不清的年輪。黝黑、須發(fā)皆白但目光堅毅。他穿著老舊的衣服,雖陳舊但很干凈,頭上帶著一個大草帽。
他用枯瘦的手在收拾一堆紙盒,動作并不遲緩,能看出軍人的那種氣勢。
我估計他一定已經(jīng)年過九十了,他雖然努力的挺直腰板,但是那張臉已經(jīng)太老太老了,老的讓人心酸。
他的身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寥寥幾字:老兵,來自河北張家口。
一幅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一張英氣逼人的年輕的臉,著一身戎裝。一看就是他年輕時候的模樣,因為目光都是那么堅定,你讀到了與身俱來的堅強和隱忍。
有人舉起相機拍照,可我實在舉不起來,我默默的注視著他,心里有點難過。
我很想知道他的故事,很想過去攀談,但是我知道他的故事肯定會讓人心酸。或許他是一個已經(jīng)找不到家的老兵。我鼓了幾次勇氣,都沒有邁開腳,我怕打擾到他,更怕勾起他的心酸。
當年,臺灣迎來了100多萬背井離鄉(xiāng)的游子,大陸留下了100多萬破碎了的家庭。
是啊,"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灣,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臺灣演員郎祖筠在《我是演說家》這個節(jié)目中曾以"漫漫回鄉(xiāng)路"為題講述她們一家人返鄉(xiāng)的故事。她的父親是一個老兵。但她的父親是幸運的,因為他最終找到了家。這是一段歷經(jīng)40年才回家的漫漫長路,打動了在場所有觀眾。當初我看的時候也曾幾度哽咽。
"白發(fā)娘盼兒歸,紅裝守空帷,我要回家",當年,一大群頭發(fā)花白的老兵打著類似這樣的標語,身上穿著印有"回家"字樣的T恤,連夜等候參加大陸探親說明會。一晃,這個事情已經(jīng)過去30年了。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郎祖筠一家那么幸運!他們當中有一部分已經(jīng)找不到親人了;有的即使找到已然天人永隔,留下了永遠的遺憾;有的,至今還在漫漫的尋親路上。
眼前的這位老兵在大陸還有親人嗎?他會有怎樣的故事?生活窘迫?他在臺灣生活的好嗎?
他的身邊圍了一群人,但是沒有人上去攀談或許大家都不愿意去打擾這樣的一位老者。
有人向他身邊的一個透明塑料盒里放錢,里面有幾張面額不大的紙幣,他會向人家看一眼,嘴里說句謝謝。
我走過去,向里面放了100塊。他看著我,一時語塞的樣子,也許他覺得詫異。我雙手合十,說"為您祈福",然后小偷般迅速的逃離。我怕看到他的目光,那是一種多看一眼便會讓人落淚的目光。沒有老人的渾濁卻如少年般清澈。那充滿著期待的眼神里分明看到兩個字"尋親"。我不敢聽到那種讓人絕望的故事,因為總會很心酸。
一路上,我腦子里一直有他的樣子。須發(fā)皆白、滿臉滄桑、目光如炬、充滿期待。
希望您過得好,希望您可以如愿以償。
老兵,雖然我不知道您的名字、不知道您的故事,但我知道您一定是一個中國人,一個歷經(jīng)近百年歲月滄桑的中國人。
車輛駛離了這個地方,但我對老兵的祝福卻并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