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那日朝洛破陣走脫,仙界之人一時都尷尬起來。
歌扇吩咐把本族族人的尸體就地焚化,骨灰帶回戰城。他臉色蒼白,跪在蒙毅的尸身前捏緊了拳頭。墨谷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這時候,說什么都太蒼白了,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歌扇不動,他也不動。
太上老君處理完一干善后事務,領著仙界的幾人走了過來。
“魔王,還請節哀。”
歌扇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須發皆白的老君,嘴里吐出一個字:“滾。”
老君臉上青紅交加,身后的李天王瞪著眼就要出聲斥責。一直忙著救治傷員的清遠這時帶著黎丘走了過來,朝老君頷首。
“歌扇,這樣的局面大家都不想看到。現在當務之急,是以后怎么辦?今日兇神不過剛剛蘇醒,力量不足,但是待來日卷土重來,怕就沒這么好對付了。歌扇,現在六界最需要的是合力對付兇神。”
歌扇沒有答話,他把蒙毅從地上抱起來,踉蹌了一下,墨谷扶了他一把,他才站穩了。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冰冷的語氣讓在場的人都一凜:“我不管他是兇神還是朝洛,我魔族與他不共戴天!若是發現了那怪物的蹤跡,讓人來戰城找我就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君聽了松了口氣,贊許地看向了清遠,輕輕點了點頭。
“清遠上仙,目前局勢混亂,陛下……朝洛他犯下此等大罪,仙界群龍無首,我已與眾人商議過了,且由你暫代天帝一職,統領全局。而且,你也與魔族交好,一應關系也好協調。”
“哼,這時候想起我師父來了?”黎丘滿臉不屑,冷哼一聲。
清遠看著黎丘寵溺地笑了,看向老君卻又是一副清冷的樣子:“老君,此舉恐怕極為不妥吧。朝洛是犯下了滔天罪行,可是你們別忘了,仙界還有太子。再不濟,也輪不到我一個受過懲戒的人來擔此重任。”
“可是,太子是朝洛的親子!”李天王粗聲粗氣地喊道。
清遠冷冷地看著他:“親子又如何?當初選太子,可是眾仙對品行功德都下過批語的。我還記得老君批語是:溫善敦厚,虛懷若谷,可堪大任。怎么?現在不算了嗎?”
李天王被清遠嗆住了,黑臉憋得通紅。老君卻是淡淡一笑:“清遠上仙所說也有理,但是……”
“沒有但是,我相信韓雅的為人。他不是徇私情的人。于情于理都該是韓雅繼任天帝之位。”清遠目光灼灼,反而顯得老君一干人等想法齷蹉了。
“你們但可放心,我會全力支持韓雅解決兇神之事。此事宜早不宜遲,我看大家還是及早動身安排繼位事宜的好。”
老君一干人被清遠堵的啞口無言,朝清遠拱拱手,先一步回天庭安排相關事宜去了。
白諾這才遠遠地走了過來,看著黎丘清遠二人:“你們要回天庭嗎?”
“哥,我想陪著師父。”
“嗯,去吧。我就在冰洞,有事到那里找我就可。”
“他的傷怎樣了?”黎丘垂下眼瞼,輕聲問道。
“已無大礙了,你不必掛心。”
清遠忽然問道:“天帝陛下和昊天元君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白諾臉色一變,黎丘則一臉茫然。
“此事事關重大,涉及到六界蒼生。白諾,你若是知道什么,還是告訴我的好。”
白諾臉若冰霜,定定地看了清遠好久,才冷哼了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朝洛喜歡的人是韓起,我母親也是當年朝洛慫恿鳳鄔一族去刺殺的。所以我才會在凌霄殿上失控刺殺朝洛。你們都以為朝洛這次攻打魔族是找你嗎?哈哈,倒是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是最大的原因,其實應該是為了逼出韓起,逼出我們那處處留情的爹爹!”
黎丘目瞪口呆,清遠卻只是長嘆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這樣。他把黎丘的手抓在手中,拍了拍:“黎丘,師父一直都在。”
黎丘腦中一片混亂,迷茫地看著清遠:“怎么會這樣?”
清遠把人拉到自己懷里,讓黎丘的腦袋埋在自己胸前,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沒事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黎丘不說話,只是氣息十分亂。清遠把人擁緊一些,看向了白諾:“如果確實如你所說,我怕兇神會最先來找你的麻煩。你需小心一些。我帶黎丘回天庭,三日之內必將韓雅繼位之事處理妥當,三日后,我們會去冰洞找你。”
白諾點了點頭,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好了,黎丘。這些不是你能左右的,你還有師父不是嗎?”
黎丘抬起頭,眼睛有點紅,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師父,我們先回天庭吧。”
韓雅垂著頭撥弄著手邊的古琴,已經這個樣子多半天了。
清遠坐在他對面,不慌不忙地沏著茶。黎丘則心事重重地看著沉默不語的韓雅,滿臉焦急。
“喂,韓雅是吧?你到是說句話啊?師父把一切都幫你打點好了,你謝謝也得說一句吧。”
韓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了清遠:“清遠,真的是父君派人刺殺我的嗎?”
“是。”
“是為了接回韓起前輩嗎?”
清遠吃了一驚,他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向韓雅解釋了,但是刻意隱去了朝洛和韓起的糾纏,可是,韓雅這么問……
“清遠,你不用敷衍我,我知道,就是這樣的。從小,父君眼里就沒有我。而且,你們難道就沒人想過我為什么叫這么個名字嗎?哈哈哈,真是可悲啊。”
“韓雅,我知道你委屈。可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你,保重。”
韓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淚眼朦朧地看向清遠:“還有救嗎?”
清遠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們準備怎么對付他?”
“不知道。”
“哦。清遠,繼位事宜你安排好了是吧?傳下去吧,后日舉行繼位大典,要隆重,足夠隆重。”
“好,我著人去安排。”
黎丘和清遠從忘憂殿出來,清遠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忘憂殿”三個字,低聲嘆了口氣:“韓雅此生估計都做不到忘憂二字了。”
“師父,現在這樣的局勢,韓雅為何還要大張旗鼓地舉行繼位大典?”
“他沒有根基,甚至可以說,腳下踩的都是陷阱和泥潭。他必須擺出最華麗的排場,告訴六界他能撐得起來。他以后的路,不好走。繼位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弒父。”清遠依舊望著那塊牌匾,幽幽地說。
“師父,他好可憐。”
“是啊。所以,黎丘,這次我無論如何都得幫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天帝……朝洛死在韓雅手里。不然,他一輩子都無法安心了。”
“師父,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回三秋島吧。我再也不要出來了,這些事情好煩。我好累。我現在就想簡簡單單地過日子,養養雞,寫寫字,你彈琴我畫畫,你做飯我洗碗。好不好?”
清遠將額頭抵在黎丘額間,眼中都是如水的溫柔和寵溺:“好。等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回三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