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讓保護發生在傷害之前?——兩個女孩兒用生命換來的戀童癖制裁法

前幾天微博大V許豪杰(超級演說家季軍、創業大神)涉嫌戀童癖、販賣兒童色情影像資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目前還處于互相指認的狀態,在這里我們不做論斷。

但是這個事件所帶動的對于戀童癖和兒童保護法律的討論卻值得人思考。我不禁想起兩個法案——1996年美國頒布的《梅根法案》和2008年英國開始執行的《薩拉法》。這兩個法案頒布時間相差十多年年,但是卻有一個讓人心痛的共同點:

這兩個法案,是拿兩個小女孩的生命才換來的。

先說《梅根法案》。在美國沒有戶籍登記制度。對于廣大老百姓來說,如果想搬家到什么地方,搬過去住就是了,不用向政府登記。但是,有一種人除外。他們無論搬到什么地方,都要先到警察局登記報到,那就是刑滿釋放的性罪犯。這項法律規定的來源,就是一個叫梅根的小女孩。

1994年7月29日,新澤西州。七歲的梅根在家門口玩耍時,新鄰居杰西過來說家里有一只小狗,要給梅根看。杰西剛剛搬到此地,周圍的人對他知之甚少。好奇的梅根便跟著杰西到了他家里。誰知這一去便不復返。原來杰西是個性慣犯,曾兩度因猥褻兒童罪被判刑。在梅根家附近前,杰西剛刑滿釋放。就這樣,小梅根被殘忍的強奸、殺害。

這件事震驚了整個新澤西州,人們為現有法律的漏洞抱恨不已。尤其是梅根的父母。他們忍住失去愛女的巨大悲痛,在新澤西州發起了一場修改現有法律的運動,要求政府制定法律,強制性罪犯在出獄后向居住地執法部門登記,并將記錄公諸于眾。

梅根失蹤89天后,新澤西州長簽署了美國第一個“梅根法”,強制居住在新澤西州內刑滿釋放的性罪犯向州警察登記。初戰告捷后,梅根父母繼續在全國展開演講和游說活動。1996年5月17日,克林頓總統簽署了聯邦“梅根法”,要求刑滿釋放的性罪犯向所住各州執法機關登記,并將其資料公諸于眾。

美國網站按照梅根法案公布的社區“性掠奪者”照片

盡管法律效力是否達到預期,以及一些州的具體措施是否過于嚴苛等,都曾引發爭議,但今天的大部分美國人仍支持《梅根法案》的精神:即將性侵未成年人者釘在恥辱柱上,永遠處在公眾監督眼光下。

再說英國《薩拉法》,《薩拉法》的立法過程更為艱難。

2000年7月1日,小薩拉和自己的兄妹們在爺爺家附近的田地里玩耍。但沒想到這會是他們之間最后一場游戲。游戲中的一些不愉快讓薩拉賭氣想要提前回家。看到妹妹在田間跑遠,哥哥趕忙追了上去。但一轉眼,薩拉的身影就消失了,而且,再也就沒有出現過。

小薩拉最后一次玩耍的地方


家人發現后趕緊報了警,當晚警察和消防員連夜在薩拉失蹤的地帶展開了大搜索,卻一無所獲。到了7月6日,全國的警察都投入了搜尋薩拉的隊伍中;再后來就連英國皇家空軍也出動了戰斗機,在薩拉失蹤地帶用先進的儀器進行空中掃描。隨著媒體的報道,搜索薩拉的專業人員和志愿者隊伍越來越壯大,這也成為了近些年來英國規模最大的一場搜尋行動。事后經統計,為調查薩拉失蹤案,僅英國官方的各項經費支出加起來就有近300萬英鎊之多。

然而經過近兩個星期的搜尋,人們還是沒能找到薩拉,警方告訴她的父母,請做好女兒已經遇害的心理準備。直到7月17日,距離薩拉失蹤16天之后,警方在距離薩拉失蹤19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她赤裸著的尸體。

左下笑的最開心那個孩子就是薩拉

經過多方調查,警察最終鎖定了案件的兇手——羅伊·威廉·懷廷。懷廷曾有過性侵幼女的前科,1995年,他曾因綁架和性侵一名8歲的女孩而被判入獄,當時對他的指控最高可能會被判終身監禁,但因為他及時認罪,最終判了4年監禁刑。盡管對懷廷進行評估的精神病醫生曾警告說,懷廷一旦被釋放,其再次犯罪的可能性非常大。

兇手羅伊·威廉·懷廷


事實上懷廷僅被關押了兩年五個月就被假釋出獄了。薩拉失蹤案案發時,懷廷所居住的房子距離薩拉失蹤的地方只有8公里遠。

借著薩拉案的曝光,英國的《世界新聞報》發起了一場運動,呼吁政府模仿美國的《梅根法》,出臺“薩拉法”,即公開曾有過性侵犯罪前科的罪犯的個人信息,以方便社會公眾查閱,做好防范措施,預防其再次作案。

但是一開始,英國政府對“薩拉法”的提議是抵制的。時任英國內政大臣曾回應道,頒布“薩拉法”幾乎沒有可行性,認為這反而更難保障孩子們的安全。因為這樣一來,會使戀童癖們躲藏起來,使警方更難監控;同時這種方法很難操作,你可以將戀童癖者在某地曝光,但沒人能阻止他到100英里以外的地方繼續作案。而且對于想改過自新的罪犯來說也是違反人道主義精神的做法。

時隔七年之后,推動“薩拉法”頒布的運動才終于有了轉機。2008年9月,英國政府最終制定出了一個叫做“性侵兒童罪犯信息公布”的方案,并在4個地方進行了小規模的試驗。該法案將允許監護人向警察申請查詢與孩子有過接觸的人的信息,以獲悉某個接觸兒童的特定人是否有性侵兒童的前科。這種做法相較于美國梅根法更為溫和。經過3年的試點,2011年8月英國內政部認為,這4個試點地區的試驗非常成功,有超過60名孩子因為“薩拉法”的實施而避免了被性侵的危險。繼而該法案又被擴展到在整個英格蘭和威爾士地區進行全面推廣。

梅根和薩拉的母親都曾經說過,是自己的女兒換來了保護別的千千萬萬兒童的立法。

但是作為旁人,卻不敢想象她們說這樣的話是怎樣的心情,這不是一個社會本來就該做的嗎?不是每個孩子都應該被溫柔呵護長大嗎?為什么還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許豪杰事件只是一個引子,作為公眾人物他的種種行為觸犯了大家忍耐的底線。而這件事情背后的,才是冰山下面的龐大的部分。

如果經常看嗶哩嗶哩,就會發現有的含有兒童、蘿莉的視頻上,會有一條「三年血賺、死刑不虧」的彈幕。知道含義的時候瞬間覺得自己的罵人庫存不夠。

「三年血賺、死刑不虧」梗,它源自于我國《刑法》對奸淫幼女的定義——

行為人與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發生性關系的行為,犯罪情節一般的,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幅度內從重處罰;犯罪情節嚴重惡劣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當時,有貼吧網友曬出一張女童的圖片,提問:強奸判幾年,在線等,挺急的!下面有人回復:如果判三年,就賺大發了,判死刑也不虧!

……

我們對于這樣的惡,已經麻痹到可以當成玩笑來調侃了嗎?

還有各種以老師、攝影師名義,甚至之前百色借助學之名,就可以把無辜的孩子推向深淵……

保護孩子,我們要做的還很多。立法、輿論媒體、民眾意識……我們需要一步步的去努力,真的去做些改變。不要讓傷害一次次發生,還依舊無動于衷。

這世間是真的有惡,但是我們也要拼盡全力給孩子一個明亮而善意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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