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撐一只小船,船中滿載美酒
清輝沐浴之下,我在尋找李白
小船水面滑行,仿佛行進在云端
那河底里星石熠熠,閃閃發亮
呼一聲,“李白”
空寂悠遠,“白——”,在回蕩
“白...”,又不知從哪里傳出
茫茫的水上,冷冷的月光
咕咚一聲,在哪兒
潑剌一聲,什么從水里鉆出來
我忽然又憂懼,這寬廣無邊的河下,潛藏著什么蛟龍
在這漆黑無人的夜里,來把我捉食
然后,我看到一頭鯨從天落下,鯨背上一個黑影,手舞足蹈
噗咚一聲,鯨落入水中,小船一沉,我的腳步一滯
嘩啦啦濺起人高的水墻,當頭把我澆落,依稀中辨出一個高高胖胖的身影,立在我的船頭
那人已經喝了好幾壇,散落在腳下幾個空罐
“爾酒美哉,惜乎太少”,他道
我又驚又喜,又兼跳,“汝非李白耶?”
那人拍腦,想了半餉,“白乎白,酒乎酒”
“李白,我有美酒相待”,不勝喜,身發抖
他笑,“爾有酒,我即白”
吾二人遂喜,坐下,對飲
“何為詩”,我問
“酒為詩”,白對
“何為酒”,我問
“詩下酒,白對兼滿飲一口
“何為人”,我問
“人即人”,白飲兼對
“何為死”,問
白停杯,四顧,寂寥,不聞蛩音
指己,“白死乎?”
吾答,“已死,刻書中。”
白忽然笑,既爾感,發乎流泣
吾憮然,勸,千年矣,君何戀戀,蓋君名,后人無一或忘也
白指吾笑,“爾謂我死,我何死也,君不與我對酌乎”
吾不能答
白大笑,于此乘興賦之:
世皆謂我逝
悠悠千年擲
大鵬摶扶上
余風激萬世
歌聲傳出很遠,我側耳傾聽,待回過神來,白早已不見
船上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酒壇,空了
晨光從厚厚云層里照射下來,照射到我的船上
船頭,掛著一條褲腰帶,一旁,尿痕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