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遠近之間

很久沒有和H君深聊了,這次總算有了個機會。

平素,我一直稱H君老大。

十年前,轉投新行業,我被初中同學Z君招入麾下,認識了H君,彼時他已是一個近二十人團隊的主管。認識后,有意無意地聊天,才知,他原來是我高中同學的先生,世界不可謂不奇妙。

平日里,我向來大大咧咧,從不喜歡斤斤計較;在工作上,自視還算盡心盡責。加之和Z君、H君均出身郊區小鎮,本質中的淳樸,令我們更是惺惺相惜,他們倆一度說:“放心,我們不會把你當女人的,兄弟們在一起就不會見外!”,我們也就成了死黨。

H君的工作能力以及在事業上的開掛曾令我和Z君可望不可及。

他畢業于醫科大學,就職麻醉科。30歲不到,已是上海一家二甲醫院的工會主席,職位級別相當于副院長,又曾是某區的新長征突擊手,而且還是該區衛生醫療系統排上號的重點培養干部。在多數人的眼里,H君可謂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

扔掉鐵飯碗,在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新行業,從業務員做起,H君在2005年的選擇,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甚至有人對他各種猜疑。

“你知道,想做事的人,在一個陳腐的體制下,是如何痛苦!”當年,我好奇他如此大跨度的轉行,他這樣說。

在此后,他的事業發展印證了他的這句話。

他在工作上的專注堅持、智慧以及大膽,在公司無人可及。一年不到,他已是公司第一位從基層晉升的陸籍營銷處經理(公司是臺資世界五百強企業)。兩年后,他又晉升為公司首位陸籍總監。此后,又一路晉升到營銷部部長,管理著一個一百多人績效優異的團隊,這距他進公司也就短短四年時間。

興許是勝極必衰,抑或是遭遇行業第一個冬天。H君領導的我們部門風光漸淡,加之招募中的失策,終于節節敗退。2011年,他被調到總部培訓部,后又調任外省,期間又歷經在職創業,三年后跳槽離開。

此后幾年,雖然工作中與他也是時聚時散,但多年的老友,平日里聯絡見面總不會斷。

“老大,不知該不該說!”這次,正好坐他的順風車,聊著聊著,我還是按捺不知心里的好奇。

“說,果然是中年婦女了,什么時候婆媽起來了!”他依然改不了時不時懟我的脾氣。

“非得要這么傷害人么?我是想說,你這幾年,好像沒有前些年那么銳氣十足了,怎么溫和了起來,說得不好聽一點,好像事業上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了!”

“什么是夢想,什么是野心?我現在想想,從那年我要外調,你勸我時,我們就陸續深談過幾次。一開始我笑你,事業心被磨平了,到現在,我自己也慢慢地趨于平和。事實上,現在反而覺得,順勢而為,不必執著于當下,放手眼前的諸多牽絆,反而回到生活的本質中去了……當我不再患得患失于眼前時,我發現我的所得反而并沒有少,比如:薪水要比原先高很多,比如還有時間陪女兒,比如今天,我們還能這樣有時間聊聊,外面春色也不錯……”他說,我聽,車一路開著,時不時地,兩人各種觀點出奇地一致……

如果,我們心底最真實的夢想是圓心,那么我們的追尋過程,就是不斷地向遠方畫出的半徑。很多人會囿于當下的執著,死死拽住,不肯放手。那么這個直徑的長度必定有限,而我們的所得,就是這個半徑所畫出的圓,對應的結果可想而知。

當我們愿意放下眼前的得失,即便所往何處未必明確,在摸索前行中,走到更遠的前方,這直徑只會越畫越長,也令我們有了無限延展的可能性;即使這圓未必畫完整,但是這過程中的收獲,遠遠超出我們想象……

遠近之選,只在我們放手與否,不是嗎?


365天百字文 #20170413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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