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圣誕還有一個月不到，期末考試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就去了一趟學校傍著的長街逛一逛。學校那條街叫high街，走路逛不完，我坐了巴士，目的地是街以西、市中心相反方向的舊貨店。
好久沒出門，室外寒氣逼人，我穿到小腿肚子的羽絨服，戴粗針毛線帽，還用圍巾把脖子圍得嚴嚴實實的，但風還是刮得臉生疼生疼。聞了一聞，還有一股淡淡的雪味，但當時以為是天太干燥，鼻腔出血了。
我到達了目的地，一推門，暖氣！這算是驚喜。可是店是個很臟很亂的店，整個店都是灰色調的。賣破爛，賣98年生產沒打開過的可樂，也有賣好東西，柯達折疊機電報機，但都多多少少粘點兒灰。不值錢的堆在竹筐里，值錢點的擺在生銹的鐵柜上，再值錢點的擺在玻璃柜里，但上面都壓著舊紙盒，紙盒里是蛇一般纏在一起的首飾。
一般人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會有客人來光顧吧。但用我朋友的話說，這樣才有尋寶的感覺。我穿得厚，也都不是新衣裳，經得起折騰，要是平時逛街約會穿復古小洋裝，我也不愿意來這家店。
別的店主圣誕節店鋪翻新，商品標簽也翻新，原價8刀的東西圣誕節賣20刀。這個店主不收拾店鋪，但很精明，怕我講價就直接給折扣。我和她說我想來看看古董娃娃，她很客氣，一只娃娃原價帶走，兩只打折。我翻了一下標簽，是舊標簽，想了想就挑了三只娃娃。（與其說是挑，不如說是從柜子里拔出來）
我夸娃娃漂亮，狀態也不錯。店主比我還高興，熱情地和我聊了一會，她說這些娃娃很容易賣出去，所以她經常會找賣娃娃的人家。我臨走的時候還莊重地給我包裝了我的娃娃，說是包裝，其實就是把娃娃放進一個快遞盒子里，讓我“小心地”捧著回去。
我穿得很落魄，還捧著這個盒子在大街上瞎溜達，看起來很像一個流浪漢。拐進一家二手衣交換商店，一進門店員就盯著我的盒子問我是不是來賣衣服的。我傻笑著搖頭，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圈，買了一頂紅色毛氈帽，退出了門外。
又回到大街上，還是很冷，我戴上新帽子，一抬頭。
“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