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源琪琪
起初只是一眼看見你，卻不曾想一輩子記在心底。
壹
我叫余歡，余生歡樂的余歡，名字像是寄托了父母的希望，可現實卻不盡如人意。
三年前的一場車禍，奪去了我父母生命，我僥幸活下來，可我卻又像死了很多次。
因為車禍過后，我可以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已經去世的人。
最初那幾個月，我不敢出門。
我能看到電梯里拿著棒棒糖的小女孩背后面目猙獰的男子，天真的女孩沖我微笑，我默默轉過身，那個男子警告我不要多管閑事，我幫不了她。
我能看到等紅燈的漂亮阿姨背后正有一雙手伸向她的肩膀，我剛要喊叫，這雙手的主人惡狠狠地盯著我，我默默轉身離開，我幫不了她。
我能看到十字路口那些飄忽不定人群，不知道她們在尋找什么。
每個人的背后幾乎都有人，只是有些面目全非目光兇狠，有些卻很可愛漂亮目光柔和。你的背后也有人，你想知道他是什么樣的嗎？
貳
鄉下的奶奶得知后，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道士，又是施法又是布陣。一番折騰后，我有所改變，現在的我，只有左眼可以看見，而且看見的都是那些可愛漂亮的。對于這一點，我還是很滿意，不然我真的考慮要不要像海盜船長那樣過上獨眼的生活。
現在的我寄居在小叔叔家里，小叔叔比我大十幾歲，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而現在，我們兩個相依為命。
最近的日子過的還算舒服，只是我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看著我，似乎看了我好久了。
“出來吧，我能看見你，別躲了。”我實在是忍不下去，朝著書桌一角喊到。
“你能看見我？”清脆的聲音來自一個漂亮女孩嘴里，高高豎起的馬尾，精致的面龐，嬌小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美極了。
“這長相不是人真的可惜了。”我低聲嘟囔道。
“你說什么？”
“哦，沒什么，你怎么在這里，為什么天天跟著我。”我不解地問道。
“這是個秘密，你能收留我嗎？”那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地，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都差點把持不住自己流出鼻血。
“這有什么，你們這類……人，不是想在哪就在哪，隨意吧。”我故裝鎮定地回答。
“好，我餓了，請我去吃東西吧？”
“你們這類……人，還需要吃東嗎？你們不是應該……”邊說著邊筆畫著，我自己都有點搞不懂怎么表達。
“你覺得，我們這類……人是不是應該……”說著慢慢走到我跟前，當時的我已經嚇得動不了了，電影中類似的情節一幕幕出現，我害怕的牙都在哆嗦。只見她緩緩走過來，輕輕拂在我的肩上，吹了我一口涼氣，然后笑著說道：“傻瓜，我又不是吸血鬼。”然后歡樂地跑開了。
叁
飲品店里，眾目睽睽之下，我像一個傻子一樣對著空氣說話。
“你們可以吃飲品嗎？”
“為什么不可以呢？你看，那里，那里，還有那，那不是都有嗎？食物也是有靈魂的，我們吃的是食物的靈魂。”說著邊吃邊處處給我指著，以為我看不見嗎？
“哦，那你多吃點。”我回答道。
“你看那邊那個男的，在對著空氣說話呢！”
“是啊，傻子吧？哈哈哈”周邊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吃完了嗎？快走吧！”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可是我也是個平常的人，我可以理解他們的不理解，可我卻無法解釋。
說著，我拉著她跑出甜品店。
“小哥哥，我叫安好好，謝謝你請我吃甜品，作為補償，我可以滿足你一些愿望，但是違背道德的事情我不做。”原來一個小鬼有個這么奇怪的名字，但是聽
“真的嗎？那太好了。”說著，我興奮的蹦起來。
“你知道嗎？馬上要考試了，可是我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要不你幫我考試吧？”我羞愧的撓頭問道。
“小哥哥，你不是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吧，你好像一直狀態就這樣。這個，好吧，我可以幫你，你把我帶進考場，我在旁邊幫你查書。”安好好在我身邊得意的說。
“查書我還用你嗎？”我對于她的提議十分惱火。“你們不都是有法力嘛？能不能讓我什么都不用寫就能合格？”我緊張地問。
“小哥哥，我已經答應幫你作弊，你要是要求在高，我可就什么也不幫你了。”說著，安好好扭過頭去。
接下來的一些日子里，因為叔叔出差了所以就剩下我們兩個朝夕相處了。日子一天天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期末考試。
考場上，安好好坐在我的身邊，幫我找書中的答案，我勉強合格。對于安好好我很無語，“你說你又不是人，這么有原則干嘛？”我有些抱怨地問道。
“小哥哥，這種忙，我只會幫一次，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上學而上不了學嗎？你太不懂得珍惜了。”安好好似乎有些失望地對我說道。
“別說那么多廢話了，既然什么用都沒有，我要你何用？別再跟著我了。”為了挽回我做男人的面子，我朝他吼道，用嫌棄得眼神看著她。
安好好跑開了，轉身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她眼角的淚花，她們也會流淚嗎？
肆
回到家里，突然像少了點什么。
“安好好，給我端杯水來。”我像往常一樣把書包往沙發上一丟，說完我才意識到安好好不在家，被我攆走了。好像這些天我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她照顧我，習慣了她給我打掃屋子，習慣了她給我做飯。其實，除了別人看不到她這一點，她像一個女朋友一樣照顧著我，不知不覺中，竟然有點想她。
我趕緊拍拍臉，告訴自己她又不是人類，于是強迫自己躺在沙發上睡覺。可是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最后，穿上衣服趕緊跑出去，尋找安好好的蹤跡。
“安好好，你在哪？安好好……”過去我們經常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夜已深了，我垂頭喪氣地走回家，在樓道的角落，我看到一個女孩蜷縮在那里。
安好好抬頭，正好看見我，她跑過來，抱著我，哭了好久。
“以后不要對我發脾氣好嗎？我害怕你生氣，害怕你不要我了，我以后會乖乖的。”安好好第一次這樣，我有些心疼。
“安好好，你太過分了，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你還想再死一次嗎？”我怒吼著搖晃著她的肩膀，然后一把把她拉入懷里，用力的吻上她。我能感覺到她冰涼的唇在顫抖，她瞪大的雙眼顯得那么清澈，我閉上眼，那一刻，我忘記她的身份。
“你干什么，大哥哥？”還是安好好先把我推開。
“沒，沒干什么，還不是因為你，你……”我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么，趕緊往家里跑。
安好好在后面一邊追我，一邊喊：“小哥哥，你得對我負責任。”
伍
我和安好好就像情侶一樣，過了好久。
每天她會陪我上學，陪我坐公交，陪我吃飯，陪我看書學習，漸漸地，我居然愛上了學習。
做完功課往往已經深夜，這時的她通常都趴在我身邊睡著。我輕輕撫過她的發梢，多希望她和我一樣。
她的眼睛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與正在看她的我四目相對，我臉紅的慌忙看向另一邊。她用手撫摸我的臉，然后溫柔的吻我，閉上眼，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突然，她咬了我的唇，我推開她，“你干嘛？安好好！”我趕緊摸了一下嘴唇，已經流血了。
“沒什么，余歡，我希望你一輩子都記得我，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了。”說這些話的安好好似乎若有所思，這些天她有些奇怪。
“余歡，你記得你后座的那個顧念嗎？她好像很喜歡你呢，每次上課都偷看你，人也很好呢！”安好好像是開玩笑似的問我。
“也許，不過誰會喜歡我這么一個怪人呢，唉，不對呀，你是不是吃醋了？”說著，我和安好好開始嬉鬧。屋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陸
從安好好向我提起過后座的顧盼后，我竟然有意無意地開始注意到這個女孩。確實，正如安好好說的，她有時就會看我，很長時間的看著，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不理會，因為我已經有安好好，不管她以什么身份活在我的身邊。
安好好說顧盼也能看到她，我很好奇，原來她和我是一樣的人。
漸漸地，我們開始有了共同話題，我們經常在班里聊的不亦樂乎，有時我還會假裝故意忘記安好好在身邊，可是她都不生氣。
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而我和顧盼的感情，也悄悄地在顧盼心里萌芽。我從沒有看到安好好不開心，我以為她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體育課快要結束的時候，顧盼拿著一封情書向我告白，陽光下的她顯得特別好看，微風吹過，讓人感覺有些單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當我清醒的時候，是顧盼在我身邊，她說謝謝我接受她的告白，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恍惚間，我看到安好好默默離開了。
回到那個少了安好好的家里，一切顯得特別冷清。我沒有告訴顧盼我喜歡的只有安好好，因為我知道，這是安好好給我選擇的愛人，是她上我身答應了顧盼的告白。
我不知道安好好為什么離去，但是只要她安好好讓我做的，我一定會做好。
那段時間，我和顧盼單純的像好朋友一樣，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學習，一起吃飯，可原本這些都是安好好陪我做的，現在的她，不知道還好不好。
柒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安好好。
奶奶之后又請那個道士給我做了一次法，這次很成功，我再看不見那些奇怪的東西了，可是，我再也見不到安好好了。
我經常會問顧盼有沒有看到安好好，她都說沒有，我不知道是她看見了不愿意告訴我，還是安好好真的消失了，或許她去投胎轉世了吧，我該為她高興。
生命中，總是有那么一些人，即使你已經忘記她的容貌，忘記她的聲音，可是每當想起她時的那種甜甜的感覺是不會忘記的，而我，對于安好好就是。
那年夏天，我們畢業了，安好好已經離開一年多了，可我還是奢望著她能回來，至少和我正式的告個別。
而我和顧盼考了同一所大學，即將開始我們新的征程。在外人看來，我們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可是在我和顧盼看來，我們只是好朋友。我很感激她為了陪我，賭上自己的一生，可是，感激不是愛情。
捌
現在的我，已經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學習生活。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讓我依舊很充實。顧盼還是陪在我身邊，我不止一次的向她說過，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她還在堅持。
每周五，我都會去圖書館義務幫老師整理圖書，也算是消磨一下時光。
將最后一排書擺好的時候，我看到有個女孩還在座位上看書。
“同學，圖書館就要閉館了，你趕緊走吧。”我好意地提醒。
“余歡，你還是要趕我走嗎？”這聲音，好熟悉，像是曾經天天期盼的那個聲音一樣。
說話的女孩抬起頭，竟然是安好好，我怎么可能看到她？安好好，竟然站在我的面前。我快速走上前，抱住安好好，緊緊的抱著，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再讓她跑掉。
“喂，你弄疼我了，我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你。”
“真的嗎？安好好，我好想你，再也不要離開我。”說著，我吻上她，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唇，和我一樣，充滿了熱情。
“你們在干什么？”這一幕正好被來幫我的顧盼看到，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無奈。
我把安好好擋在身后，生怕顧盼要對安好好做些什么。安好好卻繞過我走上前。
“顧盼，對不起，當初因為要離開，你確實是我為余歡選好的愛人，只是，這一年，我始終無法忘記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我去愛他。”安好好溫柔的對顧盼說著，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讓人心疼。
“顧盼，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了你希望又讓你失望，只是，這輩子，我只愛安好好。”我走上前，牽住安好好的手，那一刻，我們的心十分堅定。
顧盼看到我們牽著的手，勉強的抿嘴一笑。
“你消失的這一年，是我認識的余歡最無助的一年，我用了一年的時間，都不能掩蓋住他對你的感情。這一年，他問了我無數次有沒有看見你，然后我無數次的看到他從抱著希望到失望，我比任何人都痛。那時我就知道，或許我永遠替代不了你。只是我不甘心，所以我告訴自己，只要你出現，我才會心甘情愿的離開余歡。沒想到，你真的會回來，我想，你應該也是經歷了我們想像不到的痛苦吧。祝福你們。”說完這些話，顧盼悄然離開了。
安好好回過頭來，抱著我，像是抱著一件寶貝一樣小心翼翼。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才能回來，她沒有說，我也沒有問，但是我會好好的和她一起生活，絕不辜負她的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