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盯著他面色無波的俊臉,沉默了片刻便裹著床單,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走進洗手間。
酒店餐廳。
我托腮看著坐在對面正認真喝粥的假何彥明,欲言又止。
“那個……”我放下筷子。心里梗著一塊石頭,實在吃不下啊。
“吃完飯再說。”假何彥明低著頭,淡定從容地喝了一口粥。
我咬咬唇,拿起筷子胡亂巴拉了幾口,便正襟危坐盯著他。
“走吧。”過了一會兒,假何彥明放下湯匙和筷子,擦了擦嘴便起身。
“喂!我們事情還沒說完。”我快步上前,猛地拉住假何彥明,不讓他走。
假何彥明站住,轉頭淡淡看著我。“你要在這里說?”
我愣了下,看著周圍人來人往,便松開他的袖子,訥訥道:“那去哪里?”
“回酒店吧。”假何彥明丟下一句,隨即揚長而去。
于是我就像一只跟屁蟲,又跟著他回了酒店房間。剛進他房間,門就“砰”的關上,我的心也跟著抽了一下。
假何彥明回頭看著我,一步步逼近,我跟著一步步后退,心卻跳得飛快。
“你要干什么?”我無路可退,身子貼著墻壁緊張道。
假何彥明忽然伸出手,兩只手分別按在我身子兩側的墻上,目光炯炯看著我。
“我就是何彥明。”假何彥明神色鎮定道,明明在說謊卻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呵呵……我笑了笑。“你以為你還能騙的了我?何彥明后背有一道陳年疤痕,你卻沒有,你還敢說你是何彥明?”
假何彥明一愣,收手摸了摸鼻子,低聲道:“我……我前段時間做了美容手術,去掉了。”
“嘖嘖……”我鄙夷地斜了假何彥明一眼,“你就繼續編吧,我早該覺得你不對勁的。早上看到你的后背,我頓時什么都明白了。你還是別跟我繞彎彎了,趕緊招吧。”
假何彥明眸色一沉,定定望著我,半晌沒有回應。
“我是何彥明。”
靠!我摔門而去。沒見過這么嘴硬加無恥的男人。
當天我自己買了機票飛回滬市。就算沒有何彥明,我堅信也能查的水落石出。
回到滬市,我沒有回家。直接打的到汽車站,坐上前往金塘鎮的班車。
一路倒了三趟車,我才到何彥明的家鄉。當我憑著記憶,找到何彥明家的時候,天色早已昏暗下來。
我站在何彥明的家門口,看見門上掛著白布,白布上有些灰塵,看上去有一段時日了。
何彥明家里有人過世了嗎?我心頭一驚。
“啪”的一聲,一盆水從對面的屋子里潑出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一名中年婦女手中正拿著空盆子。
“哎呀,妹子,對不住啊,對不住啊,沒潑到你吧?”中年婦女瞇著眼一臉歉意。
“沒事。”我拍了拍濺在身上的水珠,轉頭看向右邊黑乎乎的屋子,又回頭看向婦女問道,“請問何家有人在嗎?”
中年婦女聽見我問話,驚訝地看著我,腳步匆匆走出來,又上前仔細端詳著我。
“怎么看著好眼熟,你是何家什么人?”中年婦女警覺的問道。
“我……我是何彥明的女朋友。”我答道。
“喲……我想起來了。”中年婦女開心地握住我的手,“上次小明帶你回來,我還見過你,難怪這么眼熟。”
“他們家人呢?”我問。
“他們……”中年婦女轉頭看了看周圍,回頭眼神同情的看著我,然后湊近我耳邊低聲道,“小明去世后,他父母就搬走了。”
“什么?”我腳下一虛,身子差點癱軟。
一雙手瞬間扶住我下沉的身子。“妹子,你咋了?”
“阿姨……”我手緊緊抓著扶住我的那雙手,轉過頭喃喃一聲,雙目早已模糊,“彥明他……他去世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我一定是聽錯了。
“妹子,你……不會還不知道吧?”中年阿姨瞪大眼睛,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聽到這里,我的臉頰早已淚濕一片,眼眶里還不停滾落下淚珠。
“妹子,小明,上個月得白血病走了。他們家辦完喪事,就搬走沒有再回來過。”
“唉,何家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么孽,當年原以為生了雙生子皆大歡喜,誰料一個病了送走,一個養了二十多年也走了。”
我一雙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路虛軟的走著走著,對門阿姨的話一遍遍在我耳邊環繞。
雖然具體的事情,阿姨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我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里的夏日星空很美很美,何彥明曾經帶我來這里的時候,我們并肩躺在他家的天臺上,一起數星星,一起暢想著未來,勾勒著以后的幸福生活。
一套80平米的房子,一個溫馨的家,我們會生兩個孩子,最好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出去上班賺錢,我在家一邊撰稿一邊帶孩子,也挺好的。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
何彥明早已拋下我,離我而去。
我一路走在昏暗的小路上,綿延不絕的淚水一遍遍洗刷過臉頰,流到嘴角,苦澀不已。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我腳步頓住,抬手趕緊拭掉眼前的朦朧,屏住呼吸看著他越來越近……
待我看清他的臉,心臟一下跳躍起來,腳下控制不住朝他奔去。“彥明,是你嗎?我就知道你騙我,你還活著對不對?”
“彥明……”我一把抱住他,巨大的沖力讓他身子向后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我環著他的腰,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
“彥明……”我用力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懷里,一個勁地哭,忽然一道暈眩襲來,瞬間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床頭開著一盞陳舊的臺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四周寂靜得可怕。
“彥明……”我倏地坐起,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場夢,何彥明的出現不過是我臆想的幻覺。
“是我,廷海。”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劃破寂靜,我循著聲音望向黑暗的角落,才發現那里站著一個孤單的人影。
我一下怔住,混亂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原來剛剛出現的人是假何彥明,陸廷海!
何彥明的孿生兄弟。
何彥明真的有孿生兄弟!
“是你?”我下意識的出聲,回過神才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你……都知道了?”陸廷海通透的嗓音傳了過來,他高大的身影依然屹立在黑暗的角落里。
“嗯。”我朝黑暗中的那抹身影點了點頭,淚水又不自覺地滾下來。
細碎的抽噎聲在寂靜的房間內持續回響,我蜷縮著身體,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里。
忽然我的腳面疼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砸過來,我抬頭一看,發現面前靜靜躺著一本硬皮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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