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再過6個小時就是丁酉雞年。
難得躲在屋里靜一下。聽著外面叮叮當當、嗶嗶啪啪的聲音,仿佛正在為農歷新年的到來奏響序曲,而自己的思緒卻在不知不覺中穿越到孩童時代。
白雪忽高忽低的、厚厚的鋪蓋在大地的每一寸地方,紅色的燈籠隨風飄揚、紅色的春聯、紅色的大福字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格外的醒目,印象中北方春節時的天氣從來都是艷陽高照,明亮的陽光從碧藍碧藍的天空中灑落下來,白色的雪被它照得像一堆堆寶藏似的閃閃發光。每次看著“寶藏”,都會凡心私動:“要是真的寶石就好了”。
我自覺得過年最熱鬧的定是年初一的前三天和后三天。臨近春節的最后幾天日子,大家像和時間比賽似的,趕緊去買還沒買的年貨,備好春節要吃的東西,小孩兒也不甘寂寞在大人們忙碌的穿梭中倒著亂。年初一開始的后三天還有足夠的好吃的,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聊天、看電視、打牌,小孩兒則揣著滿袋的糖果兒到處去拜年討利是,不,北方是叫壓歲錢。男孩兒放鞭炮,女孩兒在雪堆里過家家。
北方的冬天很冷,所以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柜。家家戶戶一般在整個農歷12月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準備年貨,仿佛一年積攢的錢都要在這個月花完,不管有錢沒錢,那個月大人們確是非常的任性,小孩子們是懂非懂的也被大人的忙碌所感染,開心伴著興奮。最興奮的莫過于趁著大人不注意一會兒偷個糖果兒一會兒抓把瓜子,然后滿心溢著得逞的興奮咧著嘴一撒丫子跑出去和小伙伴分享勝利的果實、和小伙伴在雪地里撒歡兒。
年二十九,北方俗稱小年。不知媽媽會從哪提前把藏好的雞、鴨、魚、肉拿回一點兒放在冷水里緩一緩,然后做一桌豐盛的飯菜過小年。后來我仔細想了一下,過小年兒應該是大人們看著好吃的也會流口水,不好意思像小孩兒一樣直白,找個借口先打打牙祭。
年三十,大家都激動萬分。一大早爸爸會拿著紅色的春聯、福字、財神爺掛畫、彩色的掛貼……貼到各個門上、墻上和窗子上,那紅色像一簇簇火苗讓整個屋子變得異常溫暖。很多時候,春聯是爸爸親手寫的,黑色的字在紅色的紙上油光發亮,我們會附和著媽媽裝模作樣的且毫不吝嗇的對爸爸大加贊賞,這時,爸爸會得意的抿嘴一笑。我喜歡讀春聯上的字,每次穿過小巷,我會挨家挨戶看他們門上的春聯寫了些什么,不自覺的想想那戶人家新年的愿望,看似家家相同實則不同,再然后不自覺的比較一番,嗯,還是爸爸寫的棒。
要說過年最辛苦的是媽媽,因為全家最忙的非她莫屬。忙著安排我們的活計、忙著買東西、忙著備飯菜、忙著收拾殘局。
東北一般在年三十的夜里十一點左右陸續開始吃年夜飯,而年夜飯一定少不了餃子。所以,通常媽媽是不能完整的看完春節聯歡晚會的。年三十晚上8點多,媽媽和爸爸就開始包餃子了,偶爾在餃子里放幾枚硬幣。我和弟弟則會盯著放硬幣的餃子,努力尋找可以做為標識的記號,當然等餃子放在鍋里煮上一煮,你會發現什么記號都看不出來了,不過我們很小就練就了如何分辨出哪個是媽媽包的餃子哪個是爸爸包的,屢試不爽。咬錢吃福全憑運氣,當然如果你非要吃福,那你就只吃餃子別吃菜了,或許你也能吃到一個努力獎。
年三十的晚上,我們只負責吃東西,看聯歡晚會,爸爸給媽媽當助手,但他不太稱職,因為他總是偷偷的溜到屋子里偷看電視,總要媽媽用她特有的北方大嗓門兒喊爸爸干活兒。
包完餃子媽媽又要開始準備年夜菜,媽媽會提前問我們想吃的,所以菜式和數量提前就已經想好了。每家的菜數不一,6個、8個或10個……通常是雙數吉祥寓意好的。比如說:6個代表順意、8個代表發財、10個代表十全十美。媽媽的拿手菜很多,可每年只做一次至今仍是保留菜的肯定非肉皮凍莫屬。
肉皮凍看似簡單實則麻煩,一般要提前幾天開始做。媽媽買好肉皮,剔除肥肉后(不帶一丁點肥肉),爸爸負責用小刀刮皮上的毛,一絲不留。每當看爸爸做這個的時候都覺得他像個藝術家在創作一樣,他會仔仔細細的刮下皮上的毛,刮好后還要拎起迎著燈光舉高照一照,之后再小心意意的把肉皮切成一大盆細絲。媽媽把切好的細絲放到鍋里熬,直到熬成黏糊的凍狀,接著媽媽會把熬好的肉皮凍放在天然大冰柜里等它凝固集結,而它也乖乖的靜靜的等著除夕夜的到來,好完成它一年一次的重大使命。聽說,肉皮凍是外公教媽媽的,外公做菜的手藝是聞名方圓百里的,凡哪家有大事辦席擺酒必少不了外公的身影,因此外公的孩子們也是時不時的有些好吃的解饞,即使在非常貧苦的日子里。媽媽只學會了做肉皮凍。
即將敲響新年鐘聲時,我和弟弟兩個小屁孩兒早已經被零食撐飽肚皮斜靠在某個地方,眼睛一會兒看見黑色,一會兒看見人影,上下眼皮在打架,思想和睡蟲在撕扯。這時,爸爸會說:“精神精神,我們要放鞭炮了”。弟弟會一骨碌爬起來,我則會半夢半醒的看著不知什么時候擺好的一桌子飯菜,盡管肚子很飽,但口水還是被香味兒引了出來。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陣接一陣且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我的瞌睡蟲立馬被激烈比賽的鞭炮聲趕跑。你聽,他家的鞭炮聲最長,他家的最響……新年的鐘聲在一輪一輪此起彼伏的鞭炮競賽中敲響,熱氣騰騰的餃子拉開了新的一年的帷幕。
2017雞年馬上到來,讓我們把雖舊卻美好的記憶永遠留在心中,然后滿懷希望去迎接明天的美好。在此,我祝大家身體健康、美夢成真、新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