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 | 我們當有多愛你


生活的高度,

生命的厚度。

生活是現實的,

是朝霞與落日的周而復始,

是形而下者;

生命是靈化的,

是思想與身體的虛實相敬,

為形而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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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升華來自于生活品味的取舍,生命的價值來自于思維格局的開合,有品位的生活是趣逸的,是平真的,是素淡而華茲的,是將“琴、棋、書、畫、詩、酒、花、茶”之八雅貫于生活細節之中的,這些日常的生活載體之所以成就了生命的焰火,虛,則為八雅之中所有重心的中心,是一切生命輝光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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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絲弦與木器的融合,乃天然之材釀造天籟之音也。木器琴體簡韻潔形的闊垠無束,絲弦與其上之剛柔排布,形成了表體上的虛實相生,這是器物的相敬之虛;相鄰之虛,間隙之虛,是二者相協所奏之曲音的彌漫充斥之虛,這樣的虛引領我們近身而欲。雙手撫琴,指尖游走,潺潺而譜,此時我們身體的實際行為造就了樂理美境的誕生,這種美境是虛,是靠人的思想去感知和領悟,這是虛虛相生的生態之境。大至禮儀法度的標榜正律,小到喜怒哀樂的情態虬曲,皆為一虛之所為。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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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陣局與棋子的相輔相成。棋局之布陣于咫尺之間宏顯萬里疆場,可謂器宇軒昂,虛極無邊。棋子之間的逢源開合,圍殲避讓更是與這虛局相得益彰,動靜之間,硝煙四起,舉手投足,談笑無間,我們的思維之虛也同樣深陷其中而同虛浮沉。不出齋室,不入戟槍,窗前蔭下已然遠赴沙場,好不快哉!這樣的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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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書法是也,獨具中國東方哲學精神的線條藝術。從幾千年前的摩崖石刻開始到文字雛形的出現,從甲骨鐫刻的藝術到紙質筆墨的書寫,書法成為盛興中國幾千年而永不磨滅的藝術。究其根源,通過軟性毛筆與松煙所制之墨于紙上書寫的行為動作,完成了表象上的文字塑造,這只為其一,然真正的書法是用另一更重要的方式去完成,那就是虛,即所看不到的氣息之為。我們去欣賞好的書法作品,首先第一感覺應該是一種氣息的存在,那是書家內心及精神思想的寫照。點畫之間,行列之隙,可以感受到氣機的勃勃生趣,或寧靜、或張揚、或蒼潤、或秀美,這些表象之下是中國傳統文化積淀的生發和個人心修德蘊的隱現,是對東方哲學觀在線條行為藝術中的賦載與轉化,這些都是看不到的,是虛的,卻是最重要的。這樣的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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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與書同源而另開天地之類,乃殊途同歸之藝體。從記事敘物贊君頌臣的宮廷畫到情趣野逸散淡空靜的文人畫,首先在載體創作方面,不同的藝術表現手法與筆墨方式造就了不同的藝術風格,不同歷史時期的社會環境造就出具有時代特征的不同畫作,除了專業知識的積累與極致運用,即匠技的窮盡揮發,更重要的還是回到了虛的上面,表象之虛即中國畫中的“計白當黑”,大面積留白的虛至無邊的畫面空間布局。這樣的虛使我們在賞畫之時產生無限遐想的空間和氣息暢通之道,方可體悟片紙之間,幾筆之勒的臥游山川、澄懷觀道之意欲。內在之虛即個人思想的生發差異性與不同審美觀及內在意欲的轉化過濾能力的不同,認知廣者、靈性強者、師古深者、革新大者皆是將此虛理解至深,將此虛運用至博大之境者,由此可觀,“虛”在繪畫藝術中是何等重要。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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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可謂東方文化之精髓。字數對仗,平仄相仿,抑揚頓挫,趣味悠長,觀古之大家,無論李杜還是王孟,在遣詞造句,語意極致經典之時,更多的也是注重詩境的延展升華。這就是虛在詩中的靈魂之處,無論辭藻多么華美,多么豪壯,多么雅致,多么激昂,每一個精雕細琢的文字元素之下必是詩人的性情綻放于騰華,有了虛的足夠積累,方會有思緒的廣聚滌蕩。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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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積天地之精華,融眾物之料養,匯國人之睿智,純度釀之。酒的誕生可追溯至遠古時代,祭祀登第、宴請會聚、疆場壯情、言詩篤藝等等皆以酒作為性情之佐欲。小酌怡情,深酌抒意,酒文化的博大精深也是來于虛的無限彌魅。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道出了酒事之后的虛意之興——在乎山水之間也。酒,已經不僅僅是液體的存在,而早已超越了其本體成為一種虛的心性的轉化。虛,太微妙、太幻勁,太沒入身心。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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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花之趣,插花之事也,宋時四大雅事之一。花者,同人之生命也,不同之類屬性情各異,牡丹的熱情似火,海棠的柔情似水,幽蘭的清凈無塵,寒梅的映雪怒放,這都是由花之本體的綻放之實到寄情托物的抒性之虛的延展升華。居于陋室齋堂之中,足不出戶,將不同氣象之花與萬象無定之器結合置于案頭雅間,睹物潮思,寓情深遠,虛淡豐盈之情性得到完美渲泄與洪荒癡漲。虛,滋于自然生長之百花,盎于本真平實之內心。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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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一片東方樹葉的故事。輾轉于東西南北的神域,留性于紅、白、黑、黃、綠等色系,這是來于自然,充斥于我們每一個生活空間和細節之清物。一片樹葉,在脫離母體之后,在人類智慧的多次演變下,與善利萬物之水合二為一,沖泡的是時光,品味的是成長,生發的是信仰,紅茶的暖心,白茶的純厚,黑茶的深潤,黃茶的隨性,綠茶的淡真,這都是茶性之外的虛性嗜奢,茶為本然并不為根本,品茶只為更加品懂自己。裊裊之間,氤氳繚漫,染空靜、觀自在、讀蒼穹、觸古今,一片樹葉,將虛放大到無限,啜一口尊與舌尖,散于腔淵,最后淌與心底無憾,萬般緒浪逐性而起。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虛,身體性情之高格,人生氣局之大本,自然天地之機契。生活之美、生命之瑰,無形之虛,有性之導,虛,我們當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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