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上官夫人出神的看了文君許久,自知失態(tài),忙掩飾道:“姑娘長得很像我的一位至親,初初一見,讓人恍惚,不知姑娘怎么稱呼,芳齡幾何?”
“夫人想來應(yīng)是上官夫人吧,”文君說著欠身福了福,又道:“賤妾李文君,年十八。”
聽得年十八,上官夫人心頭一驚,但面上卻未露絲毫破綻,她緩緩起身,面帶笑容道:“姑娘原來就是君夫人,固然名不虛傳,前次君夫人來此杏花閣,碰巧我身子不爽,讓你白走了一趟,今日就請里面一敘,可好?”
上官夫人原是個(gè)性子冷傲之人,但見了文君,卻不由得溫情泛濫,她心下思忖,方姑姑說的一點(diǎn)也不差,這君夫人活脫脫就是我年輕時(shí)候的摸樣,莫非她就是我那可憐的孩兒,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怎么會,那孩子一出生就斷了氣兒,如果活著的話也正好十八了。
如此想著,不免心有凄凄,眼圈也微微泛紅,幸好文君和小玉走在后面,也不曾被她倆瞧見。
待進(jìn)了內(nèi)廳,上官夫人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丫鬟白蘋端來了熱氣騰騰的燕窩粥。
“夫人,請用早膳。”說完垂首立于一旁。
上官夫人示意文君也坐下,自己卻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道:“白蘋,再去廚房里為君夫人取一碗燕窩粥來。”
雖說文君逛了一圈后見到這燕窩粥,肚子也開始打起了鼓,但嘴上還是推辭了一番:“上官夫人,不必如此麻煩,文君坐坐就走。”
白蘋答應(yīng)著出了門,稍許,就端來了一碗燕窩粥置于文君身旁的案幾之上。
吃過燕窩粥,上官夫人笑說道:“君夫人起得也忒早了,應(yīng)該都睡一會兒才是,不想我們有年紀(jì)的人,晚間睡得特早,自然醒來也早。”
“多謝上官夫人關(guān)懷,文君謹(jǐn)記教誨。”文君欠了欠身道。
又閑話了一會,文君正打算起身告辭。此時(shí)聽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由遠(yuǎn)及近傳入內(nèi)廳,來者正是慕容景陶和趙奕瀾。
慕容景陶容長臉面,皮膚白皙,身子略顯單薄,孩子氣濃厚。趙奕瀾卻體態(tài)豐滿,為人端莊得體。
景陶見有生人,又是如此美貌的一位女子,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她行至母親上官夫人處,眼睛卻瞟向了君夫人道:“母親,我才離開了幾日,怎么家里又多了人么?”
上官夫人瞧著慕容景陶,故意埋怨道:“傻丫頭,這是你大哥的君夫人,你離家已半月有余了,倘若不去接你,我怕你早就把這個(gè)家給忘了呢。”
景陶笑著打哈哈,又向上官夫人撒嬌道:“母親,現(xiàn)在人家不是回來了么,前陣子家里無聊得很,大哥每日都那么忙,難得在府里碰個(gè)面,二哥又不在家里,人家不是悶得慌嘛,還是和奕瀾在一起有趣兒,這下好了,二哥也要回來了,奕瀾姐也是在咋們府上住了。我現(xiàn)在是哪兒也不去了,天天守著母親,這樣可好?”
景陶邊說邊拿眼瞅著上官夫人。此時(shí),方姑姑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附在上官夫人耳旁低語幾句,只見上官夫人聞言臉色大變,方才的慈祥與笑顏早已消失不見,徒留下一臉的冷峻與肅殺。
文君見此情景,不便久留,于是忙起身告辭,上官夫人自然沒有挽留。
就連剛剛還撒嬌的慕容景陶與趙奕瀾倆人也急急的離開了廳堂,因景陶深知母親的古怪性情,定是發(fā)生了大事情,母親做事一向獨(dú)斷專行,且不喜歡自己摻和進(jìn)去,所以三十六計(jì),走為上策。
待眾人散去后,若大的華美廳堂只剩下上官夫人與方姑姑二人,上官夫人一臉冷寂,稍稍沉思后道:“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
“回夫人,應(yīng)該是昨晚,聽坊間傳言是劉三昨晚進(jìn)了淮陽王書房偷盜才被活活打死的。”
“可惜了,想必劉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個(gè)本子的下落,否則他不會貿(mào)然行事的。”
“是的夫人,老奴也是這樣想的,哎,只是這劉三一死,若再要安插線人怕是難啊,想來這淮陽王也絕非等閑之輩。”
“內(nèi)線雖然難于安插,那就從淮陽王府內(nèi)部找人,若男的不成,不防用女人,甭管她是老婆子,小丫鬟還是廚娘,只要人機(jī)靈,能辦事者就可,多多許她銀兩,我就不信誰還會和銀子過不去。”
“夫人所言甚是,只是這劉三的家人該如何安置?”
上官夫人隨手撫摸了一下八哥的五彩羽毛,嘆了口氣道:“你去取五百兩銀子,好好安置他的家人,記住了,這五百兩不要去賬房領(lǐng),省得景陽那廝發(fā)覺端倪,直接去找程管家,就從我小金庫里領(lǐng)取,做事小心些,別讓人發(fā)覺了。”
“老奴明白,夫人請放心。”方姑姑說完就去找程管家。
上官夫人在貴妃塌上躺了下來,只是一閉眼,十八年前恐懼的那一晚就在眼前晃來晃去,那一出生就沒氣兒的孩子,仿佛也活了過來,伸出雙手朝自己不斷的搖啊搖......
上官夫人睜開眼眸,雙手緊握,青筋暴起,拳頭觸碰到月牙白團(tuán)扇,她拿起來就狠狠地折斷,低低道:“淮陽王八羔子,你給我等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