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一】
? ? ? 夏天來得急,氣溫保持10氏度每二次方天的速度爬升到第二天,正午的天空就只看得見太陽明晃晃的光。長風衣和羊毛衫抓住“青春”的小尾巴,遲遲不肯退場,小馬靴不甘心的敲擊出最后的樂章,迷你裙和小短褲像是聽到了夏的前奏曲召喚,迫不及待,張牙舞爪的登場……不算繁華的小鎮,街頭來去匆匆的行人五光十色的衣著是這詭異天氣最好的昭示。馬路中央的交通指揮臺空著,白里里穿著白裙子坐在它的邊緣,努力地嗅聞過往人群的味道。尋找蘇蘇。
里里有一個夢,從春天的第一朵花開一直做到四月的末尾花開遍地。
夢里,有個白衣白裙面容模糊的女孩,她一直跑一直跑,里里就在后面追,可是她們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只剩下一個聲音還是清晰的,她喊:里里,里里,我們去看花……
夢醒時里里總會忘記。她抱著厚厚的課本從每一棵開花的樹旁掠過。里里愛著那些花兒,所以她看得到,路的前方,那些花兒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像鉆石:所以她聽得到,走過的背后,美麗的花瓣整樹整樹的凋落,一片花海。女為悅己者容,花也一樣,它只為懂它的人開。花香中有時候會加雜著些小花妖精的竊竊私語,里里和它們是朋友,她沒告訴過任何人。
里里喜歡在櫻花樹下看書,她貪戀那些美好的花瓣,注意力總是不能集中,手指無意識的撫過每一寸樹干,在靠近樹根的地方竟然系著小小的布條,破舊的,模糊有些字樣在上面,里里蹲下身去看,竟然是自己的名字!并排還寫著:蘇蘇。里里疑惑著,蘇蘇是誰?是這棵櫻花樹的名字嗎?是留下布條的人的名字嗎?怎么自己都沒有印象?
從那天起里里的夢變了,夢里的女孩不再奔跑,她遠遠地站在櫻花樹下說:里里,里里,我是蘇蘇,我是蘇蘇呀!你忘記我了嗎?
里里依舊會在夢醒時忘記。
直到那一天遇見少年雨柯…… 【未完待續】
花事【二】
? ? ? 那個漂亮的男孩子啊,他立在櫻花樹前,闔著雙目,嘴角輕揚,神情專注。那一刻里里恍惚看到他的身體中分出另一個影子,白衣白裙的女孩,她站著,闔眼笑著,神情專注。“我是蘇蘇。”里里突然就記起了在她夢里奔跑了幾個月的女孩。
閉上眼,再睜開,只看得見倚在樹干上的少年,他說:
“里里,我是雨柯。你忘記我了嗎?”
里里定定的站著,忘記了一切語言,夢境,現實,交疊。
關于蘇蘇的記憶在那一瞬間開始漸漸復蘇。她記得,蘇蘇和里里曾經是最好的朋友。蘇蘇,也許像雨柯一樣從一開櫻花樹開始進入她的世界,也許更早。可是里里都不記得了,她也沒法去向蘇蘇求證,因為她,消失了。
媽媽端著盤子從廚房里走出,像往常一樣用歌一般的調子招呼:“里里,快來吃飯,媽媽做了你最喜歡的麻麻魚!”
強烈的辛辣會使人脆弱,然后里里輕易地想起了:蘇蘇。
“媽媽,你知道蘇蘇去哪里了嗎?我很想她!”
“誰是蘇蘇?”
媽媽回答的漫不經心,里里卻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淚水一直流……怎么會呢?為什么沒有人記得蘇蘇呢?
媽媽遲疑著,輕輕抱住里里,里里想她一定嚇到媽媽了,她感覺到媽媽的身體在顫抖著。
夏天到來之前,里里發現自己丟失了許多東西,比如一本厚厚的日記,比如一條紅裙子,比如音也播放器里長長的歌單……
坐在電腦前,打開網易云音樂,里里突然就很茫然,從前自己聽著怎樣的歌,怎么都想不起來了呢?里里記得,從前自己常常與蘇蘇分用一副耳機,聽同樣的歌,愛同樣的詞。可是蘇蘇離開后,那些歌兒也跟著離開了。
雨柯不知是什么時候到來的,他走到里里面前,主動接過里里手中的鼠標讓空蕩蕩的收藏列表重新充實起來。在那些繁華的樂章中,里里聽到了夏天的腳步。
【未完待續】
花事【三】
? ? ? 在衣柜的最高層,里里找到一條素白的衣裙,邊緣綴一層蕾絲,質樸卻精致。她將它掛起在衣柜最顯眼的地方。這是里里能找到唯一屬于蘇蘇的東西。也是唯一讓里里篤信蘇蘇存在過的證據。依稀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里里穿起屬于蘇蘇的白裙子,而蘇蘇穿起屬于里里的紅裙子,離開了。
思念開始在腦海中蔓延,復制,粘貼,重復,無邊無際……
窗外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里里換上蘇蘇的白裙子出門。
空氣中充斥著焦躁,紛擾的味道,沒有一種可以像蘇蘇一樣讓里里感到安寧。
漫無目的的行走著,里里希望蘇蘇可以看到她心愛的裙子,然后找到她,認出她。
裙子被路人弄出一片污跡,里里站在當街大聲的向他叫喊,像瘋子一樣,完全不顧對方是一個五大三粗,目露兇光的男人,完全忘了害怕。她拼命的想要捍衛關于蘇蘇的一切。可是那個男人竟然沖著里里吼:
“蘇蘇是個鬼啊!”
里里蹲下身去,淚水一滴滴的落在熾熱的柏油路面上,然后蒸發,不留痕跡。
天空開始落雨,很大很大的雨,人潮涌動的街頭一點一點歸于平靜。
發熱的身體,變換不斷地夢境,沉重的嘆息,輕聲的啜泣,所有的所有在里里真開眼的那一刻全部歸零。等待一場責備,而媽媽卻只是淡淡的說:“是雨柯送你回來的。”
里里動了動嘴唇,發出沙啞的聲音說:“謝謝。”謝謝雨柯,也謝謝媽媽。
夏天終于到了全盛,院子里的虞美人開的瘋了,燒紅了半邊的天空。
“雨柯,陪我去看花好嗎?”
坐在花叢中,雨柯將耳機分一個給里里,鋼琴曲流瀉勾勒出一個在天空中的城市。而里里向雨柯講述起了蘇蘇,她的夢,以及那些零星的破碎的記憶。
雨柯是唯一相信蘇蘇存在過的人,那些關于蘇蘇的故事,他從來只是安靜地聽,報以微笑,這一點里里很感謝他,比對他從大雨中被自己回家的感謝更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