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到廣東樂昌挑鹽苦不堪言,然而,再苦再累也得活人,日子總得過下去,于是常常有些苦中作樂故事流傳。
挑鹽的隊伍歷來是清一色的男子漢,而且一別家鄉就是十天半月,苦難的生活,沉重的擔子,枯燥的餐風露宿,日復一日挑擔趕路,挑鹽漢子們每年總有幾十個日子就這樣周而復始把青春耗在挑鹽的山路上。
這又是一個大晴天,吃完了簡單的中飯,挑鹽的隊伍終于走出了山谷,前面就是郴州,是挑鹽返鄉途中人口最集中的邑鎮之一,雖然擔子還是沉重,但大家的心情開始好轉了,路上總算看得到人啦,看得到年輕女人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后生伢子,很快超越隊伍走到了最前面,他們都結婚了,妻子當然在家里,離家十天了,距離家里還有兩百多里路,人家是可望不可即,他們是人在途中,望一眼妻子都是奢望,更別說親近了。好在路上偶爾也還是看得到年輕漂亮的女人,常常那一天在某處見了一個美色女子,便可以成為大家津津樂道,議論半天的話題。這也不奇怪,千年前的《陌上桑》不就有“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盛況嗎?這怪不得男人,要怪就怪荷爾蒙吧。
這不,遠遠就有一個年輕女子在路上走著,幾個后生伢子頓時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腳步,追!女子的身形逐漸由朦朧而清晰了,那窈窕的身姿,輕捷的腳步,盤得一絲不亂的發髻,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細腰,風擺柳似的移步生韻,風情萬種。終于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卻大喊了一聲:我的媽喲!緊跟著的兩位抬頭一望那女子,立馬也撂下了鹽擔子,三個人齊齊地癱坐在地上。原來他們氣喘吁吁,千辛萬苦追上的女子居然滿臉都是大麻子,那是出天花大難不死,但是臉上留下了許多密密麻麻小坑的后遺癥。女人很快從他們極度失望而哀怨的視野中裊裊娜娜地消失了,好一會兒,幾個年紀稍大的人才陸續挑著擔子趕過來,見到三個人一蹶不振的萎靡樣子大惑不解,待到有一個終于忍不住描述了剛才他們看到的麻臉女人時,這一堆挑鹽漢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只有一位老者沒有笑,他說你們這句話都不知道?“麻婆子好后身。”想想也是,人家生了重病,好歹撿回一條命,臉已經不好看了,當然就將更多心思花在修飾打扮上,更加注意保養身材的苗條,舉止的婀娜風韻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女人,那三個年輕后生還是會追的,挑鹽路上不就是只剩下這一點點樂趣了嗎?其實跟荷爾蒙也扯不上什么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