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臘月隆冬。京城。攝政王府內外掛滿了紅綢。今日是難得的好日子,可姜書晏只覺得冷,喜服紅得刺眼,冬日陽光落在身上竟像冰碴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小說:晏色燼山河
主角:姜書晏蕭珩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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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
蕭珩昇的目光像淬了冰,字字句句仿佛利刃,狠狠刺入姜書晏的心房。他丟下這句話,旋身離去,黑袍帶起的風如同寒冬般凜冽,吹得她遍體生寒。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姜書晏才感到后背滲出冷汗,濕冷黏膩。她告訴自己,不在乎蕭珩昇說了什么,真的不在乎。可是,那個被他攥在手中的銀鐲子啊,那是娘親臨終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塞進她掌心的遺物,是她與母親之間最后的連結。
姜家風光時,她在山中苦練劍術,無人問津;如今姜家面臨傾頹,卻想起了她這顆棋子,要她來維系家族的命運。什么狗屁攝政王,若是他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恐怕姜家還會擺酒設宴,慶祝少了一張吃飯的嘴。可若是她僥幸得寵呢?那些所謂的親人,早就磨刀霍霍,準備架在她祖母的脖子上,以此來要挾她。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算盤珠子都要崩到人臉上了。”
姜書晏一把扯過被子,蒙住頭,無聲的淚水浸濕了枕巾,鼻尖酸澀得厲害。
黑沉沉的夢境忽然裂開一道縫隙,漏進一縷溫柔的月光。
朦朧中,那個身影又悄悄翻進了院子。
少年在窗邊輕輕叩了三下,夏蟬在樹葉間不知疲倦地鳴叫。
“行硯,你來啦!” 姜書晏驚喜地推開窗,如瀑的青絲沾染著清冷的月光,更襯得她肌膚勝雪。
行硯局促地遞過來一支木簪,耳尖紅得仿佛要滴血:“隨便刻的,送你。”
“你幫我戴吧。” 她故意晃動著簪子,袖口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段如凝脂般的皓腕。
行硯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她的發絲,呼吸瞬間亂了節奏:“戴好了,很…好看。”
姜書晏突然拉過他的手腕,將一串紅檀木珠“咔”地一聲扣在他的腕骨之上。
“我們那的規矩,保平安的。” 她輕聲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行硯凝視著腕間那串小小的木珠,喉結上下滑動:“你…保我?”
“保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她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地親吻了他的唇角,比蝴蝶輕觸花瓣還要輕柔。
行硯整個人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漆黑的瞳仁亮得像是能點燃滿天的星辰。
……
書房內,蕭珩昇的手指摩挲著那只冰冷的銀鐲,手腕上,紅檀木串硌著他的掌紋,帶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刺痛。
“王爺,您為什么不告訴王妃……” 趙城小心翼翼地開口,欲言又止。
“告訴她什么?” 蕭珩昇的指腹粗糲地擦過猙獰的面甲,語氣冰冷,“當初她說喜歡我,不就是看上這張臉?”
趙城急得直搓手,焦急辯解道:“王妃不是這種人!她……”
“是不是的,等姜家那些爛賬清算完再說!” 蕭珩昇煩躁地甩開手中的信件,紙頁如雪花般飄落一地,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
冰冷的涼水劈頭蓋臉地澆在姜書晏的臉上,她幾乎要咬斷自己的舌尖,才勉強抑制住想要尖叫的沖動。
“王妃!天亮前要去給王爺奉茶!” 陳嬤嬤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了清晨的薄霧,令人心煩意亂。
姜書晏抹去眼皮上的水珠,抬頭望向窗外,天色依舊一片漆黑。
“天都沒亮,奉哪門子茶?” 她語氣不善,帶著一絲慍怒。
“你!” 陳嬤嬤氣得頭上的發簪都開始劇烈顫抖,“王爺勤政愛民,日理萬機,你竟敢拖后腿,簡直是不可理喻!”
“勤政愛民?” 姜書晏嗤笑一聲,語氣輕蔑,“關我屁事。”
“我是王爺的奶娘!你算什么東西!連韻兒小姐的一根指甲蓋都比不上!” 陳嬤嬤氣急敗壞地叫囂著。
“對對對,您說得都對。” 姜書晏突然湊近,眼神凌厲,將手中的金釵抵在了老婦的眼窩上,語氣森冷,“我求您趕緊讓他寫休書,放我自由,我謝謝您嘞!”
陳嬤嬤嚇得倒退半步,但依舊強撐著氣勢:“來人!給我綁了她!”
“您看清楚了。” 姜書晏手腕一抖,鋒利的釵尖瞬間刺破了老婦的皮肉,滲出一絲鮮紅的血跡,“再動一下,咱們就比比看,誰先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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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陳嬤嬤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姜書晏毫不畏懼地回敬了一個冰冷的眼刀,陳嬤嬤頓時如同喪家之犬般,屁滾尿流地帶著人逃離了。
銅鏡中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小臉,她掬起一捧冷水,輕輕拍打在臉頰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翻出一套窄袖胡服換上,腰帶在腰間隨意一勒,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昨夜的藥效早已散去,她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當劍,在院子里舞動起來。
竹葉簌簌作響,仿佛在為她打著節拍,清風掠過青衫,發出獵獵的聲響。
劍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汗珠順著她的下巴滴落。
“書書。” 陸朝辭站在廊下,竹青色的衣擺還沾染著清晨的露珠,顯得風塵仆仆。
“哥哥!” 樹枝“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姜書晏飛奔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
表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暖烘烘的沉水香,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熟悉而安心。
陸朝辭心疼地揉著她的發頂,嘆了口氣:“婚禮那天,我在江南,沒能趕回來……”
“我知道。” 姜書晏打斷他,江南距離京城八百里,即使快馬加鞭也要三日才能到達。姜家就是算準了日子,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將她塞進王府。
“書書,跟我走。” 陸朝辭突然攥緊她的手腕,眼神堅定,“現在就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哥哥……” 姜書晏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磨破的線頭上,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一絲絲刺痛感傳來。
被下藥,她沒有覺得委屈;被蕭珩昇羞辱,她也沒有覺得委屈;被嬤嬤欺負,她同樣沒有覺得委屈。
可是,這句“跟我走”,卻像是一記悶拳,狠狠地砸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銅墻鐵壁,刀槍不入;被姜予瑤算計陷害時,她沒有哭;被蕭珩昇冷言羞辱時,她沒有哭;被銀針扎得滿手血窟窿時,她更沒有哭。
但此刻,陸朝辭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腕骨,灼熱地傳遞過來,燒得她眼眶發燙,淚水再也無法抑制。
“呵。” 一聲冰冷的嗤笑擦著她的耳際炸開,蕭珩昇穿著一襲繡著金線的黑色長袍,那耀眼的金線刺得人眼睛生疼。
“陸二公子好大的本事,竟然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挖墻腳。”
陸朝辭毫不示弱地跨前一步,將姜書晏護在身后:“王爺娶得不情不愿,還不許人說了?”
空氣中仿佛有無數火星在噼里啪啦地爆裂開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姜書晏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進了一個鐵鑄般的懷抱,蕭珩昇的手指像鐵鉗一般,緊緊地捏著她的腰,仿佛要將她生生捏碎。
“你知道刺殺親王是什么罪嗎?” 他滾燙的嘴唇幾乎貼在她的耳垂上,溫熱的氣息鉆入她的耳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這可是夠姜家死十回的大罪。”
陸朝辭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姜書晏緊緊地咬住下唇,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鮮紅的血珠慢慢滲了出來。
“王爺想要什么?” 她強忍著淚水,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 蕭珩昇的下巴微微抬起,指向陸朝辭的方向,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礙眼。”
陸朝辭猛地就要沖上來,卻被侍衛死死地按住,動彈不得。
“哥哥……” 姜書晏突然開口,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蕭珩昇瞇起眼睛,危險的光芒在眼底閃爍,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她腰間的銀鐲,感受到那冰冷的觸感。
“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
“陸二公子是舍不得走嗎?” 蕭珩昇突然打橫抱起姜書晏,語氣輕佻,帶著一絲嘲諷,“是想聽本王和王妃,是如何洞房花燭的嗎?”
姜書晏緊緊地悶在他的懷里,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
身后傳來陸朝辭憤怒的咆哮:“蕭珩昇你他娘的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