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南方,長在北方的土里,眼里是北方的世界。
北方有佳人,緣分讓我遇到了你,自此,滿眼都是你。
01
阿海是我高中時期的男朋友,長得沒什么特點,是那種扔到人海里要費勁才能扒拉出來的人。但他身上總有一種讓人安寧的氣息。在嘈雜的環境中,讓人一看見他,就能跟著沉淀下來。
第一次見到阿海是在美術教室里。阿海周圍圍著幾個向他討教的同學,他坐在人群中,一筆一句的向大家講解著,畫筆在他手中好像有了靈魂。
枯燥乏味的靜物到了他的畫布上就變得栩栩如生。待到人群散去,我用腳尖踢了踢阿海的凳子:“喂,幫我也畫一個。”
阿海回頭看了我一眼,繼而他盯著自己染上顏料的鞋頭,低聲說道:“那個...我可以給你講,但是你要自己畫,這樣才能...”
“先幫我把這個畫好。”我打斷了阿海聲若蚊蠅的說教。阿海依然坐在他的小馬扎上猶如定海神針一般。我當即改變了策略,收拾了自己腳下一堆的雞零狗碎,對阿海說:“好吧,那你坐過來指導吧。”
最后,阿海還是幫我畫了那幅畫。而此后的每一天,阿海都占據了我旁邊的位置,成了我雞零狗碎雜物中最珍貴的一個。
02
喜歡是藏在心里,行動于筆尖,展現在紙面上的。筆記本最后的那幾頁,承載了對你心心念念的歡喜。
美術集訓結束之后,我們投身到了硝煙四起的高考倒計時中。在書山題海的籠罩下,我和阿海每天的互動就只剩下上學和放學路上那一點微末的時光。
清晨,街上是靜謐的。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灑在阿海頭頂上時,他轉頭問我:“吃什么?還是老樣子嗎?”我坐在阿海的電動車后座上,替他拽著被風刮起來的衣擺,回答他:“豆漿換成牛奶。”
微風拂過臉頰,帶著早餐的味道和阿海衣服上清爽的洗衣粉味。夕陽西下的時候,阿海站在他的電動車旁,金色的光灑滿了他半個身子。
他從書包里掏出了厚厚的筆記本遞給我:“這是今天的內容,你回去再看看。”阿海載著我匯入車流,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他身后指揮他去找那家最好吃的流動零食車。
十八歲的夏天,蟬鳴和烈陽讓這個天地變得更加廣闊。高考后的每一天,我和阿海同萬千被解放的同胞一樣,每天都過著舒適閑散的生活。
阿海騎著他的電動車,載著我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炎炎烈日下,我坐在他電動車的后座上,用額頭抵著他的后背,像一朵被曬蔫了的月季。
“這么熱,離開這座子一會,這上都能烤肉了。”我抱怨道。阿海義無反顧的坐在了烤肉盤似的的后座上,用物理降溫的方法冷卻著烤肉盤。
看著他略顯勉強的表情,我仿佛都聽到了烤肉的“嘶嘶”聲。“大學畢業我們就買個車子,然后帶你去看海,在海邊買一間房子,養一只狗。”阿海說著,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那笑容映在我眼中,經久不忘。
03
一場考試,一場別離,天南地北,人各一方。時間如飛馳的列車,呼嘯而過。
我們在不同的地方下了車,在不同的大學里有了自己的圈子。大學的生活異彩紛呈,不是一根電話線,一部手機就能分享的。
漸漸的我不再和阿海講每天的瑣碎和驚喜,對于他不絕于耳的分享也只剩越來越多的緘默。大學的時光里我跟阿海最多的互動就是,分手還有和好。
一次又一次的不甘心與舍不得,讓我們自己都無法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最后變得麻木。
我和阿海終是沒有等到大學畢業買個車子,一起去看海。也沒有在海邊買個房子,再養一條狗。我和阿海回到朋友的身份,在各自的微信列表安靜的維持朋友圈點贊之交。
后來有一次,我因為工作上的事再一次跟阿海見面。他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上,身上依然散發著那種讓人安寧的氣息。
再見面時,少了當初的感動,多了如今的坦然。你說著你的兄弟,我聊著我的姐妹。雖然分開的時候還是會感到不舍,但卻已不會那么強烈。
那天阿海發給我一張夜晚的街景,那是我們曾經走過無數遍的地方。我打趣的問他:“還是騎電動車去的嗎?”“沒有啊,我已經不騎電動車了。”看著阿海的回復,我塵封的記憶被觸及,熟悉的笑容浮現在眼前。
他不再騎電動車了,我也沒再坐過誰的后座。我們在人海中走散,在回憶里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