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春好處”,在這樣的季節里,出游怕是最美好也是最酣暢的一件事情了。繼開學初成都之旅后,在這個陽春三月里,在這個似乎已經被初夏籠罩的驕陽里,我又一次踏上了這個我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武漢。
上一次到武漢的時候,正是一年一次的清明節。或許是為了映襯這個有著特定悲傷意義的節日,武漢下了持續兩天的小雨,讓我的武漢之旅變得索然無味。游東湖被凍的渾身哆嗦,雙腿麻木,我只得在好友的宿舍,一邊抱怨天氣不給力,一邊抱怨好友是個坑貨沒有看好天氣,害我白跑一趟。但其實,下雨天自有下雨天的趣味,雨中的武漢似乎更少了些焦躁與熱鬧,街道冷清了很多,也安靜了很多,閑適了很多。
不過或許是與心境有關吧,總覺得武漢還是印象里那個躁動喧鬧大大咧咧粗獷冒失的像個年輕的初出茅廬的小伙兒一般的城市。帶著焦躁的心情,在同樣暴躁的城市里到了三天便帶著遺憾和失落返回了。
此次到武漢,三天的天氣都很好,心情也很好。而且自己真的就像一個游客一樣,一個人背著包在武漢的巷子里小街上,四處竄著,窺探著。恰恰是這樣的心境與這樣的窺視,讓我看到了一個與我的印象和初次體驗完全不同的武漢,讓我看到了武漢閑適和優雅的一面,就像一個穿著長裙帆布鞋帶著帽子的清純女子,供你慢慢觀賞,自然清新中透出酣暢和驚喜的味道;又像一個畫著紅唇穿著禮服高跟鞋頸帶珠寶項鏈的摩登女郎,任你觀賞自不變色,而且還樂在其中深深陶醉,繁復時尚中透出別樣的美感。
到達武漢后的第一站是在司門口,是哥哥生活和上班的地方。抵達的時候已是下午六點多了,微醺的武漢已沒有了白天那樣強烈的燥熱,穿著短袖行走在人群中的溫度剛剛好。站在馬路對面,盯著哥哥上班的店名——“摩卡小鎮”看了片刻,便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了這個店名,這個地方。然后,才拿起手機給早就等得焦急的哥哥打了電話,淘氣地說“我就在你對面的馬路上,你要不要出來接我”,然后飛快的掛斷電話,站在馬路邊等了一分多鐘,然后意料中的在店門口不見哥哥的身影,便自己過了馬路,走進了店里。
我想,或許是這次一開始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吧,便忍不住想要與他開個玩笑,也更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這個城市。在幾次推阻之后,便跟著哥哥一起到了戶部巷,然后又逛到了江邊。戶部巷里的各種特色小吃真的是看的我眼花繚亂,各種香氣撩人。最后我點了一個烤牛筋一份水果沙拉,和哥哥邊散步便解決這些小吃。燒牛筋肥而不膩,牛津的嚼勁加上調料,每一口嚼動口里都是陣陣清香,贊不絕口。15塊一份的水果沙拉,滿滿的一大盒,各色水果都有。最后吃的好撐,卻還是沒有吃完,只能可惜地丟掉。于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武漢人的實在。
徐徐走在沿江大道上,感受著夜的味道與江風的觸感。上次匆匆錯過了看江,這次看到了長江,才發現自己經常在宜昌看到的長江與這里看到的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語。這里的更加的寬闊,更加的健壯。沿街的大橋上早就擺上了各種燒烤的桌椅,顧客不多,但都很享受著江邊的舒適與悠閑,他們慢慢地吃著,喝著,欣賞著,陶醉著。我和哥哥走下臺階,在離江水很近的地方坐下,我看著江水在夜風的撩撥下,畫著小小的旋渦,然后繼續向前流動。
一夜休整后,我便趁著一個人的空閑,沿著橫街走了好遠,直到肚子咕咕叫,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面館,店里已然有了一些客人。他們慢條細理地端著自己的面,悠悠然地加進自己愛吃的腌蘿卜或是干菜,再慢慢地坐下,攪動幾下,然后閉上眼深深吸上一口,然后才睜開眼,慢慢地吃起自己的面來。于是,我也效仿了一番,果然,煞是愜意。吃過飯后,繼續一個人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想,為什么總是有人覺得武漢的生活節奏過快呢?這樣的舒服閑適,也是武漢人的生活常態呀。又恰恰看到一位老奶奶坐在街道旁的樹蔭下,閉著眼打著盹,她的腿邊依偎著一直淺黃色毛發的小狗,它時而抬頭看看路人,時而去追趕被風吹落的花瓣,時而蹭蹭老奶奶的腿,便自己臥下,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愛極了。我將這些溫馨的場景定格在鏡頭,繼續前行。
往回走的時候,竟發現了來時被自己忽視的路名——“胭脂路”,瞬間被著三個字柔軟了心扉。想起了高中時自己最愛的文刊中的一篇文章《寂寞胭脂紅》。許東林在這篇文章中寫到:“少年時,我們不需要胭脂。其實,不是不需要,而是,不懂得?!痹谒墓P下,胭脂是寂寞的,孤獨的?!把龐频臇|西,往深里瞧,透著的,往往是一股寂寞孤寒之氣?!蹦晟俚奈覀儾欢僦缓须僦皼]有扔,當然舍不得,只是放在抽屜里,但不用,就那么晾著,晾到盒面上生了塵。我們不懂胭脂的好。于是安慰自己,胭脂,到底是寂寞的罷。香艷的東西,往往藏著的就是清寒的骨,它興許就是這樣命定的被辜負,被冷落,被你多年后遙遙地記起,再心疼著。”青春年少不懂胭脂,不用胭脂,胭脂該是多么的寂寞呀?!扒啻涸谝槐P盤胭脂膏子里虛晃了一回影子,像個狐媚的小妖精,把影子露半截在窗臺上,待尋了去,已是冷風習習?!奔t樓夢里一群小丫頭們歡歡喜喜地在園里淘制胭脂膏子,多么熱鬧與奢華,“可是,到底是寂寞的!到底逃不過花落人亡、盛筵散去的結局!回頭看,原來那淘制胭脂膏子的濃艷之事,不過是,襯托了后面那么多遼闊荒涼的無花歲月?!奔t樓里的胭脂也是寂寞的呀!
然而,即便是寂寞的,胭脂那“萬綠叢中一點紅”的熱鬧與亮眼,卻是磨不掉的。“挑一點胭脂在掌心,合了掌來輕輕搓一搓,研開了,再雙手輕輕在雙頰一按,紅了,仿佛滿園的花兒在晨曦里層層疊疊地開。頰是淡淡紅,襯得整張小臉忽然就浮出了一片粉白的消息,對面走來,只覺得有鶯啼花香的生動?!比欢?,研制中就是寂寞的,一盒胭脂窮極一生怕是也用不盡的,就像許東林在文中說的:“是的,如果這盒胭脂沒有什么中途丟掉、或者不小心掉地下撒掉的遭遇,我真的是用不完它的。一則,我并不天天刷胭脂。二則,刷腮頰上,實在只需那么一點點一點點,艷一分,都是弄巧成拙。胭脂是個濃情的東西,像酒斟在杯子里,滿得幾乎要溢出來,容易端不穩,所以,刷胭脂,宜淡?!?/blockquote>胭脂濃情,宜淡。生活又何嘗不是這樣,慢慢地過生活,平淡卻不失味道的過生活,是我心里最安定的追求。一個人慢慢走在胭脂路上,想著許東林的胭脂,想著我自己的胭脂,慢慢走回了住處。
下午去游了武漢大學。一早就計劃好了要去武大看櫻花,終于狠下決心抓住櫻花的尾巴,走上了一遭,也不算辜負自己和好友一直以來的心愿。前天晚上就計劃好了時間1和地點,于是我一個人逛完胭脂路,老哥和朋友一起翹班和我一起游蕩到了武大?;蛟S是要凋謝了吧,櫻花沒有想象中的美麗,但我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蛟S是因為我向來不是一個過分患得患失的人,也不是一個把結果看得太重的人,只是覺得經歷過了,就夠了,無須太過于求全責備。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原因,我想,大抵是因為見到了許久未見到的人吧。觀花之旅意在觀花,其實是為了能夠有與老友難能一聚的機會吧。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朋友,還有什么比這種旅途中的驚喜更動人呢?再次借用許東林的話,“其實,不只胭脂沒用完,還有多少青春、多少年華沒有來得及上色就已經從指間漏掉了呀!這一世,總有幾處最動人的細節,被辜負,被虛擲,有意或無意。明明剛從花枝底下過,一回頭,已是山長水遠,千樹寂寞?!背弥啻赫?,趁著我們都還來得及,去做想做的事,看想看的人,走想走的路,游美麗的風景。多留幾處動人的細節,不辜負,不虛擲,有意或無意。不要待到回首時,總是山長水遠,千樹寂寞。
17年5月于武大校園從武大的凌波門出來,想要再進去看看武大的圖書館,卻被告知要另收20元費用方可再進。氣憤之余只感無可奈何,便作罷。索性沿著東湖走了一段。回到住處時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雨,和哥哥朋友一起從公車上下來,頂著簌簌小雨走進了一條小小的窄巷里,點了三個家常菜,一邊聽著雨水敲打窗戶和樹葉的聲音,一邊慢慢吃著飯聊著天,別有一番風味。此時,我更是進一步真切的感受到了武漢的慢。
最后一天,返回車站的路上,真可謂是一路緊趕慢趕。坐地鐵到積玉橋后,害怕會趕不上車,于是就打車。在車上就問師傅半個小時能不能到,師傅說,這是武漢,我們有沒有長翅膀,肯定是沒有辦法做到的。但是,師傅又說,“急什么呢?急不急,都沒有辦法按照你說的時間到,還不如安心一些。”聽完,覺得慚愧不已。是呀,有什么可急的呢?急不僅無法解決問題,反而有時會增加問題。后來,回學校后,我打電話哥哥調侃說,“你果然不是武漢人,即使到武漢不到大半年,也無濟于事,做事情還是那么急躁。一路上老是催我快點快點,不要趕不上車,搞得我都急起來了。但最后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到車站,穩穩地趕上了車,還見到了來送我的同學。”老哥也是哈哈大笑,說“妹子,你RP還真不錯?!蔽乙不剡^一笑。回過頭來想想,武漢人的慢與閑適真的已經不僅僅是街道給人的感覺了,武漢的人也是這樣的。他們做事不急不躁,慢條斯理但卻有條不紊,不至于是自己看上去太過焦急而顯得狼狽,也不會顯得散漫而誤了正事。
2014.4
今年5月,乘著假期,再一次到了武漢。男朋友工作的時候,我就約上華師的同學重游了武大,重走了東湖,還逛了文藝的曇華林。在東湖騎車游玩的時候,滿眼都是休閑娛樂放松自己的人群。想來,武漢的閑適也是需要多些機遇去撞撞,去看看,才能體會的吧。于我,已是幸運至極。
這就是我眼里所見的武漢,雖然僅僅幾次的接觸對武漢的了解尚不深入,但能在這種優雅、閑適氣質的城市走上一遭,已經是一件幸事。武漢,我來過,以后還會再見。
20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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