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壞習慣 如何不戰而勝——讀《自控術》(四)

很多嘗試過減肥的朋友都有過這樣的經歷。為了減肥,在揮汗如雨了一個小時后,或者在緊衣縮食了兩天之后,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覺得自己很光榮,居然做到了堅持鍛煉和節食這么久,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很委屈,居然用剝奪人性的方式懲罰自己。在這種冰火兩重的劇烈情緒沖擊之下,做出了一個自認為極為明智的決定:大吃一頓獎勵和補償一下自己。

在很多犯罪電影中都出現過這樣的情節,兇殘的殺手們往往都會有著虔誠的信仰,他們往往都是每逢作案之后,就在自己的神明面前懺悔自己,甚至自殘自虐。然后下一次繼續犯下各種惡行。

再一步引申到一個很有趣,但大家可能沒注意到的經歷。在小時候,如果我們自己意識到了自己犯錯誤,可能下一次就會主動改正了。但是,假如在我們還沒有改時,我們的父母或老師以苛責和命令的形式告訴我們:“你必須這么做!”或者“你必須怎樣怎樣改正!”的時候,我們瞬間就沒有欲望再去改正了,下次犯錯也是理所應當。我們會覺得,既然都被批評了,還有什么改的必要。

讀到這里大家肯定會覺得,咦,這畫風不對啊,為什么會這樣呢?我們怎么就一步步背離了預設的美好結局,走向了負面循環呢?原因就是,這些貌似能夠救贖我們的“正確行為”,反而是讓我們繼續走向深淵的陷阱。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美德賬戶。

顧名思義,美德賬戶,就是一個讓我們積攢美德的戶頭。我們之所以建立如此賬戶,是因為我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以為這么做能夠改變我們的壞習慣。比如說,我們要避免貪吃,所以我們去節食。我們為了避免過度抽煙,就去戒煙。而那些殺手,就是為了避免殺人,選擇去拜佛祈禱。

但經過實踐驗證,美德賬戶不僅不會讓我們改掉毛病,還會刺激我們進一步深化自己的惡習。首先,我們建立美德賬戶,就是在違背自己的本能。所以我們往美德賬戶里面存的錢越多,我們的本能反應就越強。所以我們越節食越想吃,越戒煙越想抽。而且我們存到的賬戶里面的美德,只有一種消費形式,那就是再次享受舊習。所以我們才會在鍛煉一定程度之后,就去飽餐一頓犒賞自己;那些殺手才會在祈禱之后去殺人。

美德賬戶的錯誤建立,在于我們太渴望快速改變自己的問題了,從而慌不擇路,以為逼著自己去做所謂正確的事情就可以了。就像在大水泛濫時,我們太急于治水,就實施圍堵一樣。結果到最后大水一旦決堤,就會發生更深重的災難。

我們如果想解決問題,就要考量問題的本質,不被表面現象迷惑。治水的目的不是短暫維持不被淹沒的現狀,而是要從根本上把洪水引入大海。同樣,我們想要改掉壞習慣的目的,是不讓這些習慣的副作用影響我們的生活和成長,而不是完全違背我們的本能去扼殺它們。

那好,既然我們明確了“不傷害自己,保持進步”的目的,我們就可以圍繞它解決我們的壞習慣帶來的煩惱了。

該怎么做呢?

首先,當然就是打掉美德賬戶。不要將自己的習慣妖魔化,一旦妖魔化了,自己就會更維護舊有習慣。我們應該做的是面對和接受我們的習慣,對它們進行認真和全面的感知。

具體來講,首先,你根本不必戒煙、減肥、早睡早起,因為抽煙,多吃,晚睡晚起對我們而言也都有相應的好處。它們和我們的大多數習慣一樣,都是利弊兼具的,因此根本就沒有戒除的必要。

就拿最典型的抽煙來講,雖然它的弊端鋪天蓋地,但是它也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好處。最明顯的一條當然是生理感覺,煙草中的化學物質能夠讓人感到舒適和興奮。同時,即使是臭名昭著的尼古丁,也可預防老年癡呆和帕金森癥,可抗抑郁,而且它還是潤腸劑,能夠減少便秘,降低潰瘍性結腸炎的風險。

?所以,不能夠一口咬定吸煙就是完全對我們有害的,我們要避免的,是絕對會對身體有害的煙癮和過度行為。而要做到這一點,我們自然要首先認清每一個習慣的本質,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而這又要求我們喚醒自身的感知機能,從感覺和理智上去判斷,我們的行為對自己是否有害,有害到什么程度,是否可逆,等等。

在喚醒感知本能之后,就輪到我們的自我調節本能展示風采了。我們的身體本來就是非常復雜精密的,它內設的一系列程序能夠防止我們的行為過于極端。比如說當我們想要貪吃的時候,身體就會用飽足感來提醒我們停下來。比如我們連續幾天死撐著工作后,它也會表現為極度疲累,從而迫使我們休息。

同樣道理,如果我們做到了深度感知自己的行為,我們就會發現,當我們抽煙、貪吃到一定程度,身體就會給我們反饋,我們會出現頭疼惡心等一系列不適癥狀,這個時候我們自然就知道該調整自己的行為了。而且,在這種機制作用下,我們為了避免自身損害,還會在下一次減少自己的相應行為,從而防止痛苦的出現。

如果做到了以上兩點,還不能解決自己壞習慣帶來的傷害,那么說明我們可能已經產生了深度依賴,也就是所謂的癮。這種情況雖然棘手一些,但依然可以解決。

在醫學上,如果一副藥有副作用的話,就可以用其他藥來進行拮抗。同理,如果我們對一個習慣產生了依賴,這個習慣的副作用已經對我們產生了傷害,我們便也可以用其他的習慣來消解相應的副作用。

大家肯定都聽過推遲滿足感的經典實驗:四歲的孩子能否拒絕眼前的糖果誘惑,從而在十五分鐘后得到更多糖果。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做到的孩子并不是因為意志力強,一直在抵抗自己想要吃糖的欲望。因為小孩子的自控力是最弱的,如果他們越去想著不吃,肯定很快就吃掉了。他們之所以能夠推遲滿足,是因為他們有的去玩弄自己的鞋帶,有的去敲桌子,吹頭發,總之,很巧妙地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這種方法就可以遷移到対治我們的各種癮上來。我們喜歡抽煙?不要緊,我們還喜歡打籃球、玩游戲、和家人聊天、逛街買衣服、讀書、旅游等等等。這些都是我們先天骨子里的愛好,而且對我們的副作用并沒有那么重。所以我們如果下次來煙癮了,可以給自己設立一個條件反射,我們立刻去找朋友出去打球。下次想克服晚起的毛病,可以把游戲的大Boss留在明早干掉。我們的生活永遠是多元的,各種愛好和行為也都有新鮮刺激的一面,只要了解這一點,任何癮的癥狀都可以被打破。

總之,我們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抽煙等習慣也是因為我們能夠建立快感才建立起來的,如果單純對我們有害,我們就不會去選擇。而我們要做的,是避免這些習慣的副作用,讓我們自身變得更好。這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想要一棒子打死某些習慣本身就是反本能的事情,所以也自然不必去做。

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戒煙,節食,早睡早起,因為這些習慣并非一無是處,而且它們也無法支配你,它們只不過是你眾多愛好和習慣中的一顆錦上添花的音符,而你便是那個隨時可以寵幸它們的主人。

如果總想去戒掉些什么,那么反倒是在培養一些癮。我們的習慣廣泛而多元,連癮產生的根基都沒有,還有什么可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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