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對孩子好好說話

圖片發自簡書App

為了這一趟不算遠的遠行,我已經收拾了好幾天了,昨晚又收拾到十一點多,等睡下已經快十二點了。一覺醒來是四點多,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干脆起床。

上了車,放心大膽的補覺。剛眛上眼睛,就聽見“啪”的一聲,接著一個女人高聲大氣的斥罵:“你好的(di)子,要死啊!”

我循著聲音望去,在走道的右側,與我45度角的地方,坐著一個五十上下的婦人,塞著耳機,很專注地玩手機。她的里側,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里抓著個老玉米,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沒有哪一個親奶奶會對自己的小孫兒出此惡言,除非神經了:我想。

不會是她。我繼續尋找發聲源。我的身后,一個年輕的父親,正在給他的女兒蓋毯子。稍后和更遠處,一些外出打工的人,正眛著眼睛裝睡還是真睡,不能分清。我的前座,一個年輕的母親,正陪著坐在里側的四五歲的女兒做游戲。

興許是這一陣子我的一個人的路走得有點疲憊,耳朵出現幻聽了?

我繼續眛眼,假寐,以期真正睡著。一會兒,我騎著一輛電瓶車,在大雨中呼嘯而去,在一家移動營業廳稍作停留后,又沖進大雨中呼嘯而回。雨水浸透了衣衫,濕噠噠的裹在身上。冷!

我本能地抱緊了自己,左肩左臂奇冷,我被凍醒了。唉,該死的空調!那風雨確乎是昨天傍晚的事。

“你往哪跑?跟我坐好了。”還是剛才的方向,還是剛才的粗聲大氣。

我朦朧著眼看過去。只見小男孩被那個玩手機的婦人拽著往座位上拉,小男孩看著自己的手上,十分委屈地說:“我扔垃圾。”他手上正抓著一個啃光了的玉米棒頭。婦人一邊嘴里叨咕著:“要你撂骨頭啊”,一邊搶過孩子手里的棒頭,投進前面不遠處的垃圾桶,然后繼續低下頭玩手機。丟下了一臉無辜的孩子。

連著剛才的憤怒,我真的出離憤怒了。我狐疑,不會遇到人販子了吧?冷靜,再冷靜。

我朝婦人堆起笑,我說:“這寶寶,是——你的——?”

“我小伙。”她答。小伙,是方言,就是兒子。我一下子接不住話茬了。她?那孩子?小伙?一孩?二寶?這背后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

我不便追問,又不很甘心。她也許是猜出了我的心思,說:“我丫頭已經工作了,生他罰了五千。”

我確定可以繼續聊了,又感覺跟她沒什么可聊,而她也一直忙著看手機,一副不大想搭理人的樣子。

我跳過她直接跟孩子聊起來。我問:“寶貝,你去哪兒呀?”孩子一下子興奮起來:上杭州,去看爸爸,爸爸帶我去動物園,杭州的動物園有好多動物,我最喜歡小鹿,因為因為它長得好看……孩子撲閃著大眼睛,滔滔不絕。然而,就在這時,孩子的眼里除了興奮似乎還有一種淡淡的憂郁。

這檔兒,我又細細多瞄了那婦人幾眼,不確定她的身份,廉價的衣服,描眉施朱,釵環叮當。極不相稱的是那耳機,她一直塞著。

那孩子是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才這么急于跟人交流;而他媽的,是有多久沒好好跟孩子說過話了,孩子才會這樣迫不及待地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

我說,這么可愛的弟弟,你家大寶該愛死他了。那母親淡然地說:“我丫頭不喜歡他。”平靜得跟說人家的事似的。

我無語了。也難怪了,母親都不喜歡的孩子,憑什么讓姐姐喜歡。

我在沉默中,又聽到婦人的怒斥聲,并不時伴有清脆的“啪啪”聲,大抵是因為在她玩手機的時候,孩子扯了她的耳機繩;或者是在她睡覺時,孩子扒上落下的,令她煩躁了。

到了蘇城北站,許多打工的人要下車,我也跟著下去看一看我的箱子。我再上來的時候,孩子興奮地喊我阿姨,主動跟我說話,講他幼兒園的故事。隔著走道,我并不能完全聽清孩子講的是什么,但是,這一點關系也沒有,孩子只是想有個人說說話。

孩子該有多孤獨,才會主動跟一個陌生人搭訕,去使勁討好一個陌生人啊。

孩子講了一會兒,丟下我自顧從包包里翻出幼兒園的課本來看。這下又惹怒了他的那個媽,訓斥起孩子學習沒得用,就會

亂翻骨頭。孩子被這么一訓,不聲不響地轉過身朝向窗外,小小的背影顯得格外的落寞。

從我上車到這會兒,四個多小時了,這個的母親,沒有跟孩子好好說過一句話,根本沒有。

我就想問了。這位母親,你也不小了吧?生二寶之前,應該做足功課了吧——孩子出世,將面臨的各種問題,特別是孩子的教育問題——應該是深思熟慮后,才決定生下的吧?為什么現在只看到你的煩躁、急躁和暴躁,看不到一丁點的耐心和憐愛呢?

有一個段子調侃說,我們給孩子的愛,就像是《新貴妃醉酒》里的那句“愛恨就在一瞬間”。可是我沒有看到這位母親對孩子的哪怕是一瞬間的愛,絕對沒有。

我就不懂了。既然你要玩手機,你沒空理他,你何必生下他?既然你不耐煩,你不愛他,你何苦生下他?既然你沒有準備好吃苦,你又何忍把孩子帶來受苦?

蘇城南站到了。下車的時候,我試著對那婦人說:“教孩子時,你跟他好好說。”她沒有回答我。

我沒有跟孩子道別。也許是想給孩子留點念想:一會兒呢,這個阿姨還會上來,聽他講故事的。

幾米說,小孩寧愿被仙人掌刺傷,也不愿聽見大人對他的冷嘲熱諷。(《我的錯都是大人的錯》)何況這個大人是孩子的母親呢。

這樣想著,我下了車。兒子和老公早已在這里等著了,我的一個人走的路至此宣告結束。可是,那個孩子呢,我有點莫名地擔心起他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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