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妙玉是文藝女青年?
別逗啦,
人家是住在尼姑庵里的。
是的,
妙玉是住在櫳翠庵里的文藝女青年。
妙玉是怎么到的櫳翠庵?
通過林之孝家的對王夫人極力宣傳,妙玉未出場就光芒四射。
妙玉模樣極好,文墨極通,仕宦家庭出身,只因生的多病,買了許多替身皆不中用不得已才入了空門。
她不是看破紅塵,而是為了治病。
單這么強的目的性就對不起空門。
妙玉父母雙亡,師父圓寂后,遇到了困難!她貌美如花,帶著奇珍異寶,可是身邊只有老嬤嬤和小丫鬟,她這時很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
正好趕上賈府采買尼姑。
賈府這樣的地方正好可以庇佑她。
聰明的她欲擒故縱,她道“侯門貴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
這么跟著采買的尼姑和尚進去,確實掉價。
想去卻說不去,撩技高超。
賈府鄭重其事下帖子請,她才肯去。
于是,妙玉成了寄居在賈府櫳翠庵里的修行人。
寄居是個關鍵詞。
這么一寄居身份就變得微妙了。
可是妙玉楞是堅持自己的個性。
雖然在旁人眼里她和那些采買的小尼姑沒有區別,她雖不是奴,但人們對她的評價無非是絕色女尼。
你再高冷,還不是投靠了賈府?
她制造了屬于自己的獨特風采。
她可不是在空門里發展,她是云空未必空。
真正的修行之人應該是終生平等,存悲憫,而不是對劉姥姥這樣的世俗人厭惡,所以妙玉不是真正的空門之人。
林之孝家的說她是看觀音遺跡和貝葉遺文,這應該是佛教。但她住的又是櫳翠庵,她又喜歡莊子的文章,自稱畸零之人。
妙玉的帶發修行是多么不甘心啊,因著這不甘心和青春少女的任性,她由著自己的性情無比小資文藝地生活著。
高潔的女尼會用粉箋給公子哥兒寶玉祝壽,
她會以世俗價值標準評價自己的綠玉斗,“只怕翻遍了你們家也找不出這個俗物”,我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你們有嗎?
她的經典品茶語“一杯為品,二杯為飲,三杯為解渴的蠢物”,我是品茶高手,你們懂嗎?
她和林黛玉史湘云聯詩時說“咱們閨閣”,別看我穿了佛衣,我和你們一樣是美少女。
她給老祖宗喝茶的水的是舊年間的雨水,她給寶黛釵喝得是梅花上的雪水。
她給老祖宗飲茶的器物是成窯的五彩小蓋鐘,
眾人的是官窯脫胎填白蓋碗,自己用的是綠玉斗,
在給老祖宗奉茶時,老祖宗道,“我不喝六安茶”,
妙玉不卑不亢地笑道“知道,這是老君眉”,
看看別人對老祖宗說話時甜笑著快成了哈巴狗,就知道妙玉這話就成了笑中帶刺的懟。林黛玉沒有品出梅花上的雪,她批評仙女一樣的林黛玉“大俗人”。
將劉姥姥喝過水的成窯杯子要扔掉,是因為劉姥姥不懂品茶,舉止粗俗。
她沒有把櫳翠庵當成空門,而是把她收拾成自己心中潔凈的世外桃源。
妙玉的高潔不是佛家的潔凈慈悲,而是年輕女孩子的潔癖。
她對寶玉拿出自己日常喝水的綠玉斗,送給賈寶玉紅梅花,這好似情竇初開的少女在撩寶玉,但更像是對待知音。
她的行為在檻內與檻外之間游走,在俗世與出世間搖擺。
大約都是源自當初被迫入空門的無奈吧。
連她的學生邢岫煙也批評她“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道不道”。
脾氣最好的李紈也說她“為人可厭”
但是妙玉卻依然獨特。
她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
她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她在櫳翠庵里修剪花木。
她布衣素食。
她烹雪煮茶。
她品鑒古董。
她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潔凈。
她滿足了我們對文藝女青年的所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