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那些一直作壁上觀的黑衣人突然動了,齊刷刷地擋在偃思前面,并將池風曉的折扇打飛。一個黑衣人沙啞的聲音道:“主人,你先走,這里交給我們!”幾個黑衣人駕著偃思就要逃走。
“主人!”這幫黑衣人竟然叫偃思為主人!也就是說這個組織竟然是偃思的!那么就是說偃思真的是滅門神劍山莊的罪魁禍首無疑了!而剛才那個黑衣人首領恐怕也是他的屬下!難怪剛才他被偃思殺死這群黑衣人無動于衷,也沒有對偃思采取任何行動!原來偃思才是他們的老大!只是偃思為什么要殺死那個頭目呢?眾人隱隱約約地似乎觸及了真相,可是又如同隔了一層紗,有著諸多疑問。
武當掌門格斯道長喝道:“哪里走!眾人聽令,這幫人喪盡天良,格殺勿論!”此時,所有人都明白了,最大的敵人不是梁戰星,而是偃思,遑論是武當、點蒼還是華山派的弟子,此時竟然同仇敵愾起來,紛紛拔起劍,與這幫黑衣人廝殺起來。
而事情敗露的偃思知道自己已經身敗名裂了,只能退走,以待日后東山再起了,幾個黑衣人架著他殺出血路。
池風曉和格斯道長當然不能讓他逃走,快刀斬亂麻地將阻撓的黑衣人殺掉就堵住了偃思的退路了。劍光縱橫,格斯道長和池風曉解決了護著偃思的幾個殺手。池風曉手持折扇遙指偃思,恨聲道:“偃思,血債血償!今天你跑不了!”
如果不是身重傷,偃思自信不懼二人,可是如今自己身受重傷自知不是二人對手,不由得仰天長嘆,落寞地道:“哎,天不助我啊,功敗垂成,就差這么一點啊。”
刀劍光影霍霍,鮮血飛濺,一個個武當、點蒼、華山派弟子與黑衣殺手倒下,地上尸體橫七豎八,斷刀殘劍到處都是,血跡斑斑,月光之下顯得特別陰森凄涼。
偃月月見父親被圍困,已經決堤失控,不顧一切跑過來,一邊痛哭一邊凄厲喊著:“刀下留人,風曉哥哥,求你了,放過我爹爹,刀下留人......”
沒有人攔著她,紛紛讓出一條路。偃月月撲跪在池風曉面前,抱著他的大腿,此時的她已經哭到聲音都啞了,鼻涕眼淚滿臉,衣襟都被打濕了,她哀求道:“風曉哥哥,你......你......你放過我爹爹好嗎?雖然他......他惡盈滿貫,但他畢竟是我的爹爹啊,你能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他嗎?求您了......”偃月月不斷地哀求,為了她的爹爹她已經沒有任何尊嚴了。
看到哭得肝腸寸斷偃月月,眾人皆默然,偃思雖然十惡不赦,但她有一個好女兒。但是女兒卻與仇人的兒子池風曉兩人深深相愛,這無論對于池風曉還是偃月月都是至為殘忍的打擊,至為痛苦與艱難的抉擇。
看著泣不成聲、秀發凌亂的偃月月,池風曉心如刀割。一邊是滅門仇人,血海深仇不報難以告慰自己一家人的在天之靈,不配為人子。一邊卻是自己深愛的女人,這一生遇到最愛的人,認定攜手過一生的人。如今發現真相如此殘酷,何去何從?
池風曉閉上了眼睛,眼淚也是情不自禁涌出。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張開雙眼,似乎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斬釘截鐵地道:“月月,對不起,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情不可以。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責怪我也好,我一定要手刃了仇人!”
偃月月不肯松手,更加用力抱住了池風曉,哭道:“風曉哥哥不要,我爹爹他已經什么也沒有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他的罪我來還,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怪你的。”
池風曉看著滿是哀求的偃月月,他心痛如絞,自己真的能不顧偃月月而決意殺了偃思嗎?殺了偃思自己也能快樂嗎?偃月月會快樂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傷害偃月月于心不忍,可是不殺偃思他也做不到。
池風曉咬牙一字一字道:“偃思,你萬死不贖其罪!看在月月份上,饒你一命!你自廢武功吧!”
偃月月破涕為笑,萬分驚喜地仰頭望著的池風曉,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寧愿自己的父親不要什么絕世武功,只要和母親平平靜靜度過下半生就心滿意足了。
此時的偃思老淚縱橫,看著女兒為自己苦苦哀求的樣子,心里無比的疼惜與后悔。什么王圖霸業、神劍秘籍對他而言都已經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和妻子。
偃思血跡點點,身上的衣服、臉龐、頭發上都是,頭發蓬亂灰白,整個人一下子像是蒼老了許多。他很悔恨,為了武林至尊,為了所謂的天下第一,他變得毫無人性,不擇手段,殺了自己結拜兄弟,滅了他山莊上上下下一百多人,手上沾滿了鮮血與罪惡。
這是一條不歸路,權力讓他上癮,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比他強大,他會暗中謀劃殺死一切威脅到他的人。現在才發現,權力是一副無可救藥的毒藥,讓他失去了人性甚至生命,還有自己身邊最愛的最想守護的人。
偃思心死如灰,仰頭凄涼地道:“十五年前,我與池大哥相識,我們惺惺相惜,便桃園結義成為結拜兄弟。那時候我們是彼此交心無話不談的兄弟,常常一起把酒言歡,一起切磋武學,十分瀟灑快活。
后來,池大哥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一柄神劍,就是那把破天神劍,從此他的武功蒸蒸日上,很快將我甩在后面,每一次切磋我都是失敗告終。池大哥很快在江湖中名聲大噪,神劍山莊也跟著威名赫赫,我只能成為他的綠葉與陪襯,沒人會注意到我。慢慢地我不甘心,每一次見到池大哥勝利的笑容我的內心就扭曲一次,最終我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欲望,我決定奪取破天神劍。
我知道我自己不是池大哥的對手,我不敢自己出手,我就叫我的弟弟趁機偷襲,暗殺池大哥。計劃失敗了,我弟弟受傷而歸,我不知道的是池大哥竟然會放過我弟弟,還幫他療傷,結為兄弟,我也不知道我弟弟是否已經說出真相,從后來的事情看,我弟弟為了保住我并沒有透露。但我害怕事情敗露,我必須殺掉自己的弟弟,于是我就狠下心來將自己的親生弟弟也謀害了,但是我料不到又被池大哥救了,而且這個事情我至今才發現。我沒有回頭路,一不干二不休,我決定培養一個殺手組織暗殺,這樣我的勝算更大。
經過五年的培養,這個組織已經發展到幾十人了,個個殺手武功身法相當了得,我把這個組織叫做‘湮滅’。我覺得時機成熟了,就準備開始謀劃搶奪神劍,覆滅神劍山莊!
于是十年前的一天,我假意去神劍山莊找池大哥喝酒,我們喝得酩酊大醉。趁夜色已深,早已埋伏好的殺手殺出來了,池大哥嚇得酒醒了過來,提著破天神劍御敵。就在他忙于應付的時候,我就使出了從不示人的“燕返”身法偷襲了池大哥,將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池大哥臨死前滿臉不相信盯著我,又帶著仇恨與不甘倒在血泊之中。
殺死池大哥那一刻,我整個人頭腦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想不到的是,這一幕給他的兒子池風曉看到了,我更想不到池風曉會死里逃生,成為漏網之魚,我以為,除了我弟弟就再也沒人知道我會‘燕返’了。天意弄人,我弟弟和池風曉這兩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人都沒死,并造成了我今天的失敗。
我拿到了神劍,我已經癲狂,我下令將神劍山莊所有人斬盡殺絕,雞犬不留。我不知道池風曉是怎么逃出去,我弟弟又是怎么救走了他。從此,神劍山莊不復存在,我故意在現場留下‘湮滅’的三角鐵令,大家都以為是‘湮滅’這個神秘的組織所為,人人都談虎色變。從此,我再也沒有讓‘湮滅’出現,暗暗地專心研究神劍。從此,我的武功也一步步進步了,終于我打敗了所有人,成為了武林至尊。
有一次我與華山掌門醉清風切磋,他竟然能與手持神劍的我打成平手!后來我得知是他憑借‘紫霞神功’才能與我平手。梁戰星與醉清風是宿敵,他一直都輸給醉清風,心中懷恨已久。他得知了我與醉清風打平的事情,并得知我有神劍這件事情。我猜測他是從我夫人也就是他的親妹妹這里得知的,我夫人沒有想到他哥哥狼子野心,竟然會喪心病狂下毒我女兒,并以此要挾我,逼我交出神劍!
這還不算,他拿到劍知道暫時還不是我的對手,就到處散播謠言,說我是十年前覆滅神劍山莊奪劍的兇手,我豈能容他?!我策劃了很久,終于想出來一個萬全之策。我何不趁在華山論劍這個時機,讓十年前滅殺神劍山莊的組織“湮滅”重出江湖,讓我的下屬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梁戰星所為,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勾當,劍就在梁戰星手上,他百口莫辯!這樣我就能洗脫嫌疑,自證清白,將所有嫌疑罪證推到他頭上,幫我背黑鍋!面對武林的公憤,他梁戰星必須以死謝罪,沒有生還的理由。而我再按計劃行事,與我那殺手頭目下屬假意交換人質,然后出其不意殺死他,因為他是唯一知道我的秘密的人,我必須殺他滅口,永絕后顧之憂,他到死都不明白我為什么會殺他!
這樣,一來我能殺掉我恨之入骨的梁戰星,二能殺死知道我秘密的屬下,從此高枕無憂。三來可以重奪破天神劍,以后可以光明正大使用。四來可以洗清罪名,并奪得為了武林正義,消滅了兩大邪惡敗類的美名,備受擁戴,威名空前絕后,從此沒人能是我的對手!也沒人懷疑我,我將是這個武林最有受尊崇的人。這是一箭數雕之策,我沒理由不做。
千算萬算,沒算到池家還有后人,并認出了我的獨門身法“燕返”!辨出來我是真正的兇手。不過就算如此我可以反駁,說池風曉是污蔑,沒有人能證明他是池家之后,沒人能證明他說的是真的,而梁戰星是證據確鑿的兇手,我完全可以把他定為梁戰星的幫兇,將他拿下。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弟弟出現了,他知道我的一切!此時我就逐漸敗露了。我的殺手屬下看見我被圍攻而不動手是因為他們知道一動手救我,我就真的徹底敗露了。后來事情發展到生死存亡之際,他們不得不出手救我,這時我真的是沒有絲毫回轉之機了,徹底的失敗了。”
眾人聽他一一道來,這才知道其中這么復雜,有這么多的恩怨情仇,這個偃思布局之深遠、狠辣、周密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如此心計,江湖無人能出其右。
池風曉越聽越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甲都掐進去手掌肉里面了。喝道:“偃思,你罪該萬死!”他仍不住怒火,雖然說過放他一條生路,可是聽了個中原委之后還是控制不住內心中熊熊怒火,就要上前斬殺偃思。
偃月月死命抱住池風曉,哭道:“風曉哥哥你答應我的,要放我爹爹一馬的。”
此時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傳來:“哈哈,大家都明白了,他偃思才是大奸大惡,是他污蔑我梁戰星的!我梁戰星才是光明正大的!哈哈”其實梁戰星早已醒轉,只是他見局勢復雜,自己又身負重傷,便一直躺著詐死,以待時機成熟再來渾水摸魚。而此時正是好時機,他就裝著醒過來了。
大家看到是梁戰星,都暗自鄙夷,他梁戰星也不是什么好鳥,為了奪得神劍居然下毒自己的外甥女,還謀害華山掌門醉清風,一樣的罪惡滔天、六親不認之輩。
偃思見梁戰星醒過來,雙眼怒火欲爆,就是這個人讓自己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如不殺他,難泄心頭之恨,留他在世上只會繼續禍害自己的妻女!
就在眾人不留神之際,偃思用盡最后的力氣,使出那招“燕返”,將劍捅進了梁戰星的胸膛......
“爹爹......”
“掌門......”
不咸的海鹽——文章健身房——十全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