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芃芃出生的第一個月里,我和他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喂奶,第一次換尿布,第一次面對缺乏經驗造成的滿床狼藉而手足無措,第一次洗澡,第一次擁抱,第一次看著睡夢中他的笑顏內心被喜悅填滿,第一次生病,第一次住院,第一次因為沒有照顧好他自責得哭成個淚人…
一個是新手媽媽,身邊沒有過來人指導,育兒經驗完全靠百度。一個是嶄新的嬰兒,干凈得像一張白紙,人生履歷為零。我們都是彼此的第一次,相互磕磕絆絆地探索、磨合,在滿懷的憂慮與緊張中走過了第一個月的相伴時光。
從前總覺得時間很短,一年又一年,每日過的并無什么不同,眨眼間倏忽而過。然而自芃芃降生以來,總覺時光何其漫長,我的小家伙每一日都有著突飛猛進的成長。可是他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長大,親昵的叫我一聲媽媽?
面對這樣一個只會用哭來表達自身需求的小人兒,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聽不懂他哭聲背后所代表的含義,餓了?尿了?冷了?熱了?求抱抱?抑或是生病了?只能一樣樣去猜、去蒙,就像是在撞大運,這種感覺真是遭透了。
有時候撞大運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束手無策之時便只能借助度娘的強大力量。但度娘雖強大卻也龍蛇混雜,真假難辨,更有廣告神出鬼沒。我一條條癥狀對過去,越對越心驚,總覺得孩子莫不是得了什么嚴重的病。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小家伙每一個微小的變化都足以使我內心頓起波瀾。整個身體就像上緊了發條,神經緊繃繃的。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我確實太過焦慮了。那種焦慮沖淡了新生命帶給我的喜悅,迎頭壓過來,讓人窒息。我太想做一個百分百的好媽媽,給他一個溫馨的家,我不想他的童年有所缺憾。越想做好便越焦慮,于是陷入了難解的循環。
快出月子的時候,小林子開始頻繁感冒,又趕上驟然降溫,于是芃芃在月子里就開始鼻塞、咳嗽、吐泡泡。我按著度娘上的癥狀一一對照:這是肺炎呀!這兩個字讓我一刻都等不住了,纏著小林子帶他去醫院。到了醫院,醫生掀開衣服,指著他圓滾滾的肚皮厲聲說:看,孩子都呼吸困難了,怎么等到這時候才過來看?住院吧!聽了醫生的話,我瞬間崩潰,剛剛滿月就要住院,我真是天底下最不稱職的媽媽。
小林子也似乎被我的情緒感染的失了主意,幾乎沒經過考慮就辦了住院手續。于是一對新手爸媽迷迷糊糊地帶著孩子住了一個禮拜的院,甚至直到出院都沒有弄太明白芃芃為什么會生病,生的什么病。和滿病房高熱、萎靡、無精打采的孩子相比,芃芃的癥狀可以說是最輕的。隨著孩子一天天好轉,我心中逐漸有了疑慮:真的有必要來醫院嗎?真的有必要住院嗎?
這種疑慮終于在芃芃住院的第三天豁然得到答案,也是從那天起,我終于從滿腹焦慮、精神緊繃中解脫了出來。那天,病房里紫外線消毒,我只得抱著芃芃在走廊里溜達了一圈又一圈,回來后他的癥狀開始加重:打噴嚏、流涕、喝奶嗆咳,咳嗽也比以前多了,甚至有點萎靡。此前一直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我終于猛然記起還有交叉感染這個詞。
醫院的走廊里滿是細菌和病毒,我竟然將我的寶貝置于一個危險的境地,而沒有采取任何防護措施。我的擔心和焦慮并沒有解決問題,甚至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也是從這時起,我開始時時告訴自己要穩住,要鎮定。出院后反思芃芃這第一次生病的經歷,發覺如果自己不那么焦慮,完全有可能避免這一次醫院之旅。照看孩子是一個精細活兒,而焦慮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2017年的末尾,母嬰圈里出現了一個新詞,佛系媽媽。講求的是不悲不喜,隨緣帶娃。修煉到此種境界真是任重而道遠,但在這條修行的道路上我終歸是邁出了第一步,理性思維開始回歸,度過了新手期的焦頭爛額、手足無措,和小家伙之間也磨合得越來越順遂。我開始漸漸懂得小家伙的需求,他也在慢慢學著回應我。雖然我仍然無法做成一個好媽媽,但對于如何做好一個媽媽,我開始有了自信。新的一年已經來了,就讓我和我的小家伙一起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