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該聽李宗盛

圖片發自簡書App


與突然偶遇一首感動自己的歌相比,李宗盛的魅力在于,每到一個階段,那首珍藏的歌都像是又一次重逢。

伴隨李宗盛的歌詞,有句話也開始爆紅:年少不聽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

人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其實這只是個相對的說法,又有多少人在四十歲真的迎來“不惑”呢?

遇事能明辨不疑,大概是人生最精明的一種狀態了。

頻頻講這句話的人,反而鮮有不惑之年,相反都是年少之人。

大概年少的人既渴望通透,又難免“惑到鼎盛”。既害怕蒼老,又向往成熟。其實看得懂歌詞中的道理,也品得出感情。但就是不懂,如若真的身處此情此景,究竟是何滋味?

或許年少該聽李宗盛,是想要懵懂之后的恍然大悟,更是想要恍然大悟之后的懵懂。因為閱歷讓很多人明辨的同時也讓很多人忘記不疑,于是我講不惑難得。

而李宗盛的歌詞,也該經歷這兩個階段,它也從來不是讓人傷春悲秋的文字。


01 理想

“我是一只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大概是兒時聽到這首《我是一只小小鳥》,當時覺得像一首歌謠,和《上學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給我的感覺相似。大家笑嘻嘻地哼著,也感受不到詞曲中的無奈之感。

可隨著年齡增大,那句飛也飛不高在腦海中盤旋,我重新回去看這首詞: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們注定無處可逃。

當我嘗盡人情冷暖,

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

哪一個重要?

才發覺我原認為毋庸置疑的答案開始變得復雜。

歌詞中“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是一句問句嗎?

我覺得宗盛大哥在問題中給出了答案:把生活瑣事描述為壓力,將燃燒自我作為生命的尊嚴,所有理想主義者自然都要這后者,一個毋庸置疑的答案。

而答案開始變得復雜,是因為所有的理想主義者都開始在生活里與現實沖突,這是我兒時覺得懦弱的人才會妥協的戰役,20歲的我們因為變化開始變得擔憂,是否30歲的自我,還能咬定這毋庸置疑的答案呢?

那句飛也飛不高還在盤旋,我才發覺《我是一只小小鳥》的歌詞遠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他遵循著故事領域里深藏的內涵。

把故事場景描述出來,那只疲倦的鳥兒是否應該要竭力飛行?把情感走向暗示出來:我自然是希望你竭力飛行的,不然尋尋覓覓之后豈不是一場空?然而最后只是把這些問題講出來:似乎這場空極有可能是要換來的,你要唱得悲壯,還是溫情,都是你的事。

這讓我對這位音樂大師有了濃厚的興趣。

而這類歌手有一個很大的特點,他們是不需要人設的。即使后來在媒體包裝的需求下,評價與描述都有了一定的包裝色彩。但我們仍然看得到,李宗盛從來沒有去刻意維持一個形象,關于他的所有“畫風”,皆由他的作品而定。

就好像我們可以形容很多音樂人優秀,但我們會把“才子”這樣的詞放到李宗盛身上。而除了音樂作品,宗盛大哥的熒屏形象其實并不打算靠攏一個所謂的風流才子。

在許多訪談節目中,或者在成龍的喜劇電影里,我所看見的李宗盛,幽默中竟然有一絲痞氣。著裝打扮樸素,也不會刻意維持形象,而他還是把才氣發揮得淋漓盡致,擔得上才子一詞。我們可以說,李宗盛如果將音樂作為理想,那他的尋尋覓覓似乎是有了回報。但飛上青天的無依無靠,就不是我能隨意體會的東西了。

可是李宗盛的理想還在于那一把把“李吉他”。六歲與吉他結緣,三十九歲奔赴加拿大學習先進技術,如今一年只生產限量的幾十把吉他,把把精致,皆出自大哥之手。還有著他認真取得名字,就像名家鑄劍一般。

如今近六十歲的他,遠離塵囂一心一意的打造琴器。這和所謂的“看破紅塵”完全不同,我認為李宗盛在歌詞中痛擊理想的幻滅性之后,又親身證明那不過是質疑。而人生倘若停留在共鳴痛苦之中,便是理想的徹底破滅。看到共鳴背后的意義,似乎才是在懼怕獵人、又不能享受飛翔的矛盾中選擇堅持的原因。

畢竟關于理想,李宗盛的歌詞除了《我是一只小小鳥》以外,還有像《和自己賽跑的人》這類作品。兩者的區別就如同我前面所說,前者作為明辨懂得沉思,后者作為不疑用來吶喊:

“出發啦,不要問那路在哪。”

02 愛情

提到愛情,若是從李宗盛的作品出發,似乎要從理性與感性談起。

回到文初,其實大多感慨那句“年少不聽李宗盛”的人指的就是他關于愛情的作品。

而這類作品也占了所有作品中的大比例。而許多喜歡李宗盛的人喜歡一個說法,那就是宗盛的歌詞不單單是那些小情小愛。在我看來,有個很微妙的地方,在于宗盛的詞和曲在感性至極地抒發情感,但反復理解文字內容,又深感理性的冰冷。

正如他的音樂會取為“理性與感性”,二者的融合竟有如此動人而深刻的效果。

“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在感慨激情褪去的空虛感,引發聽者的回念與傷感的同時,又在談及一個我們都不想承認的事實:這句話不是我的情感獨白,而是感情發展的客觀道理,沒人躲得掉。

其實陰天的歌詞也在拋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關于愛情,我們是否完全通透后就會成為情感大師呢?可是情感大師的情感是否往往更為凄慘,更加冰冷呢?

李宗盛再次提醒我們,不是。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每當你想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這句詞出自《給自己的歌》,講的似乎是“陰天”過后,摯愛終于在冷漠中離去,我真的就像一無所有。但也傳遞給我一個信息,愛情的復雜就在于情感的瞬息萬變竟然絕對真實。

我們對舊愛,對失去的東西似乎總有打不開的心結。即使宗盛大哥的詞作中如果深刻地認識到愛情的短暫性,沖擊著永恒愛情的浪漫幻想,似乎是對情感抱著失望的態度。但依然改變不了他在離別之際,在憧憬之時逃離真相的情感爆發。

人似乎必須要這樣,不然守不住蚊子血,也莫談朱砂痣。

宗盛大哥的情感之路比常人更為坎坷,這似乎也是他的詞作如此真實而成熟的原因。就像《領悟》中的“啊多么痛的領悟”,核心便落在了“悟”字上面,感情問題永遠是沒有經歷的人只能想象,但不能理解的東西。研究理論的人,或許能對他人分析透徹,但在自己的心理問題上,只有世界觀沒有方法論。

也因為這樣,李宗盛算不上什么“好男人”,甚至是一個有些壞的男人。他是一個多情的才子,在他擔當制作人的身份里,也動了更多真感情。或許對李宗盛來說,自己也本就是寫出歌詞不能領悟歌詞的人。

而關于他與林憶蓮,在2014年同臺合作一曲《當愛已成往事》已經道盡所有文辭,也不必反復再提。

感受之余,無論是《我是真的愛你》、《漂洋過海來看你》,或是早年的《鬼迷心竅》等,那真切的告白都還是純粹愛情的絕對信任,對另一半美好的真切向往。可見即使跳出來觀察愛情有多深入,也抗拒不了這份珍貴浪漫的體驗。

這份浪漫很慢。但從一而終不該是空談,是我們要盡力做得事。我們當然知道出軌是人性的弱點,即使沒有肉體出軌,一生之中也總有精神出軌,這就愛無關。但是你就不能做出來,因為我們之所以把它設定為道德,就是因為我們知道,永恒愛情的浪漫在于后來向親情的轉換。不斷追求短暫愛情的美好,最終會發現短暫的美好也蕩然無存,同時傷害了太多你愛過的人。

而歸根揭底,還是要用李宗盛的詞來說明:

“不是從此對愛起疑,只是揭曉它的底細。對所有過去絕口不提,不至于。我會去愛不留余地,依然奮身毫無猶豫。笑與淚打成平手的回憶,是更美麗。”

這似乎是對于“愛情”詞的說明,是一個教室講透人性之后也要教你相信善良的能力。

于愛情,理性是明辨,感性是不疑。

03 人生與音樂

身邊一些朋友和我說的,李宗盛的歌似乎有些聽不慣。

曲風是極具特點的,很多歌都不是朗朗上口。宗盛大哥的念白式唱腔似乎也不是每個人都接受的。但那份滄桑感和獨到的音樂性也確實是很難模仿來的。

而回到前文談及的歌詞中,像《十二樓》、《底細》這類歌詞,也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很多人喜歡說李宗盛是位非常接地氣的歌手,他的詞不像林夕、方文山那般復雜或華麗,就是誠誠懇懇地講道理。

但我認為用接地氣形容李宗盛似乎有些奇怪,詞語本身很接地氣,但成句的內容就不同了。

在2013年,《山丘》一曲被發行。

“不自量力的換手,直至死方休。”

單獨拿出來一句,像是勵志雞湯。但其實厭惡雞湯是源自明辨,厭惡之后還接受雞湯是因為不疑。

你的鄙夷真得是更高級的情感價值嗎?

這首歌詞在我心中有了很重的分量。翻越山丘的人生,是否真得像宗盛大哥講得那般無人等候呢,或許只有我們翻了才知道。

但是不斷地翻越,為追求一個真相是否值得?遺憾的是時間也不會給這個問題第二選擇。

余華曾在評價李健時談到,寫歌詞的人本質應該是詩人。

我覺得宗盛大哥的歌詞雖然用詞樸素,但也算作戳人的詩。

看著《山丘》的歌詞,又想像宗盛大哥有些滄桑的形象,有很多人會聯想到《老人與海》的圖景。在那場波濤洶涌后,老人一無所有,他終究是無法擊敗生活,但是也不會被世界打敗了。

我們如果還在年少,聽著李宗盛的歌,有些擔心未來的無奈與遺憾,但也因為如今聽過,我們也才知道所謂不惑,是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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