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某天深夜,室友汪洋把我搖醒,告訴我他感冒了,全身發冷,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并把他送到醫院。那時,離非典爆發,學校隔離還有不到一個星期。
(一)
汪洋是我的同學、室友和好友。聽說他病了,我趕緊換好衣服和另一位好友波波把他送往醫院。
當時已經是半夜四點多了。我想了想,這時候只能去市人民醫院掛急診科了。我們在深夜的街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駛去。
“歐陽,謝謝你了,回頭我爸媽打錢了,我連借你的生活費一起還你!”
“不急,你要不是作死,把生活費全給女朋友,自己靠著我借的50塊錢啃了大半個月的馕,至于生病嗎?”
汪洋不說話,嘿嘿傻笑。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我不會來人民醫院。大學所在的這座小城的醫院,給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去年我因為支氣管炎在這看過病,被醫生折騰了半天,最后還是去小診所給治好的。
車很快到了人民醫院急診科門口,我們掛了號,在走廊等著急診科值班醫生。
深夜的急診科的走廊,除了我們三個學生,看不到其他人。
沒多久,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醫生走過來,不耐煩地問:“誰要看病?”
汪洋走出來說:“醫生,是我。”
“進來吧!”他打開了診室的門,對汪洋說。
他拿了筆和病歷本,叫汪洋坐在他身邊,問道:“什么情況,說一下。”
“醫生,我感覺我感冒了,身體發冷,感覺像發燒了。”
“嗯,還有嗎?”他頭也不抬的在病歷本上寫著。
“今天下午的時候,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
“還有嗎?”
“拉肚子了,大便不成型,有點黑!”
“黑便?”醫生像是被觸到了G點一樣,忽然抬起頭來。
“同學啊,你確定是黑便嗎?”
“大……大概是吧?”汪洋被他忽然的熱情嚇了一跳。
“同學,黑便很有可能是胃出血!你要引起重視啊!”
“來來來,我給你開個大便常規,你先拿去化驗一下。”
汪洋一臉懵逼。
“醫生,我們好像是來看感冒的?”
“感冒嚴重還是胃出血嚴重?你們不懂不要說話,趕緊把錢交了化驗去!”
“醫生,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
“拉不出屎怎么辦?”
(二)
交完錢,汪洋拿著東西去廁所閉關了。我和波波在醫院的走廊上坐著等他!
“歐陽,你說汪洋不會真的胃出血了吧?”
“很有可能,你看他都吃了一個月的馕了,換我也吃出病來了。”
“那可怎么辦啊?”
“該住院住院唄。”
汪洋同學的閉關很快有了成果,當他拿著一個物件走出來的時候,我倆嫌棄的給他指出了化驗科的方向。
接下來又是無聊的等待。經過他這一系列的折騰,天已經隱隱泛白了。
過一會,化驗科的大姐喊了汪洋的名字,遞給他一張化驗單。
“怎么樣?”
“不知道,拿給醫生看看!”
再次把醫生從床上叫起來,遞給他他化驗單。
“嗯,看著沒啥大事,我給你開點藥!你們可以走了。”
“走……走……走了?”
我們三個傻眼!
“單子上說沒事,你們不走干嘛?”
被他氣勢所懾,三個沒見過世面的學生一下子不敢說話了。
“沒事就出去吧,我關門了!”
(三)
等我們回過神來,已經在醫院門口了。
“我說,我們好像是來看感冒的吧?”
“好像是吧?”波波吐了一口煙圈。
“疑似胃出血?”汪洋拿著病歷本,還有點神情恍惚。
“胃出血?”
我們三個人像神經病似的在醫院門口哈哈大笑。
“我被他折騰的病都好像好多了。”
“接下來咋弄?”
“天已經亮了,去學校旁邊的小診所敲門吧!”
后記
我們最后還是在小診所給汪洋同學打了吊瓶。因為事情發生在深夜,我們也沒上報。在一個星期后的因非典學校展開地隔離發燒同學的行動中,我們逃過了一劫。